每次提及,都帶著蝕骨的痛。
“別叫我的名字!你每叫一次,都是在提醒我,你曾經做了什麼!”
“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葉臻深吸一口氣,看著她痛苦的模樣,低沉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
她們之間,明明只隔著短短的一米距離,卻好像橫了條萬丈的深淵。
他從沒想過被她這樣冷漠仇恨的目光看著,會是這樣難以呼吸的感受。
那雙像曾經像湖水一樣清澈的眼睛裡,再也沒有對他的愛和期盼。
只剩下濃濃的恨。
她諷刺的看著葉臻,眼底的淚水在這一瞬間乾涸。
“除非……你死掉!”
窗外,和風旭陽,屋內卻如深冬。
葉臻僵硬的站在原地,身上的每一處毛孔,都是悔恨和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出醫院,等他回過神後,自己現在了人流湧動的馬路邊上。
女人臉上的恨,刻在他的腦海中,生動而明顯。他好像真的失去了她……
沈婉清,她不在像過去那樣,一直期盼著自己能夠回心轉意,等著用熾熱的心來溫暖他身上的堅冰。
她對自己,只有恨,只剩下了恨……
葉臻不知道的是,當他離開後,她哭暈在病床上,醒來後,更是打了三針鎮定劑,才穩定住情緒。
當雲昕和林小酌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昏睡過去。
病房外。
御風看著w心煩意亂的點起一直煙,然後又在瞬間掐滅。
他狠狠撓了撓頭,目光幽幽的看著御風,“這下她從御晚,變成了沈婉清,看到葉臻狼狽的樣子,你開心了嗎?”
“……可我的眼睛裡,只有晚晚痛苦的樣子,w我是不是,做錯了……”御風失神的問。
儒雅清俊的臉上,帶著迷茫的神情。
“或許是對的吧……她不能做一輩子的御晚,她是沈婉清啊……怎麼可以套著另一個人的軀殼,過一輩子。”
“可她打鎮定劑的樣子,像極了六年前產後憂鬱症爆發時。”御風不安的道。
“現在才想起這些,當初讓我替她恢復記憶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來?因為車禍衝擊,她提前想起這一切,反而比我們刻意催眠她,讓她記起來更好,沒有二次催眠傷害,也不會讓她亂了精神狀態,就像做夢的人,突然醒來一樣。”
w嘆了一聲,兩人相視一眼,守在病房門口,一步也不敢離開。
關於御晚的小道消息,在蘇荷的刻意引導下,悄悄的在網上傳播。
葉臻被叫回老宅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一進門,就聽見傭人的聲音。
“葉先生,董事長自己書房等你。”
“……嗯。”葉臻恍惚點頭,走上書房。
一進門,臉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說,你又在外面幹了什麼?!”葉震先怒罵一聲,氣的臉色發黑。
火辣的刺疼,提醒喚醒了葉臻的理智,他遊離的目光緩緩凝聚,看著滿臉怒容的葉震先。
葉震先將手裡的資料摔在他的臉上。
“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我讓你帶著阿離,是心疼他小小年紀沒了媽媽,不能在跟父親生疏!
我挑的未婚妻你不喜歡,所以你就要對著幹,帶著阿離天天去醫院看哪個女人?!”
葉臻彎腰,把掉在地上的照片痛痛撿起來,眼眶發熱。
這些被偷拍的照片,居然成了他為數不多,和沈婉清的合照……
“他不是別的女人……她,是婉清啊!”葉臻喉嚨一哽。
葉震先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臉上。
“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婉清已經死了六年,被御家那小子親手藏在凌城公墓裡!”
“過去你不珍惜,傷她欺她,現在人沒了,你又每天渾渾噩噩的感傷懷念,還找了個替身,你看到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你不覺得愧疚嗎!”
葉臻苦笑,無奈的扯了扯唇角,“不是,爸……是婉清,她就是沈婉清啊!”
“我看你是魔怔了!”葉震先低吼一聲,指著葉臻的臉,痛心疾首的,“立馬處理乾淨你和那個女人的事,我不想到時候又看到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
“還有,你跟蘇荷的婚禮,我已經定好了,留在三個月後,我……”
葉臻打斷葉震先的話,“爸,沈婉清沒死,她被御風藏起來了。她就算御晚啊!”
她沒死,她沒死……
葉震先愣在當場,眼睛錯愕震驚的瞪大。
“你,你說什麼?”
“沈婉清沒死,她就是御晚,她想起來了,過去的一切,她都想起來了……”
“這怎麼可能!”葉震先喃喃低語一聲,連連搖頭,不敢相信。
六年前,他的兒媳婦產後血崩,死在手術臺上,渾身是血的推出手術室,送進了太平間。
到現在,她的骨灰還在凌城的墓園裡,每年清明,他都會親自帶著阿離過去看看。
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葉震先沉痛的眯起眼睛,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御晚,他不會相信葉臻的話。
可就是因為見過,知道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他才願意相信。
也只有她們就是同一個人這一說法,才能解釋的通。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葉震先忍不住眼角溼潤,可他隨後無奈的看向葉臻,“可你以為她活著,就會跟你在一起嗎,她是御晚的時候,或者有可能,可她是婉清,她不會原諒你。”
葉震先的話,在一次把葉臻打入地獄。
他想起御晚的話,除非他死,否則她永遠也不可能原諒自己……
她對自己的恨,居然那麼硬重,重到讓他難以呼吸。
“我會盡全力補償她,無論什麼……更何況,我們還有阿離。她就算恨我,不會原諒我,她對阿離是真的。”葉臻喃喃自語,像找到希望一樣。
葉震先諷刺的搖搖頭。
……
她從夢魘中醒來,枕頭已經不知道溼了多少次。
六年前的記憶,清晰的浮現在自己的眼前,一遍又一遍。不斷的提醒著她,他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