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將目光瞬間聚集在了阿北身上，就連導演助理都警覺了起來，馬上就要開啟多次NG警告。
“嗯……”解笙皺了皺眉，“溫梓樹你這裡沒臺詞並不是沒你事了啊，表情怎麼那麼生硬。”
儘管這回也有人挨了說，但阿北竟然讓大家松了口氣。
果然，解笙也沒有再說第二次，直接就過了這一條。
在解笙坐鎮的時候，每個人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再來一次26NG。阿北被琢磨得夠嗆不說，其他人的工作量也是成倍上漲啊！
而阿北也的確爭氣，每一場發揮都在點上，而且都是一次過，她身上就沒出過一丁點問題。
“不得不說，您看人眼真的很毒。”北回乘坐在後面，一邊看著素材一邊感嘆。
解笙坐在旁邊搖了搖劇本：“我只是不想讓自己賠錢而已。”
“您到底對阿北小姐做了什麼？”北迴乘真的很是好奇，“她的進步真的很大，第一場正式拍戲就能跟男主分庭抗禮……對戲的可是那個君涼啊。”
外行人只知道君涼一朝成名仍然選擇厚積薄發，這才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就奪得影帝桂冠。但作為跟君涼合作過幾次的導演北迴乘，他知道君涼演戲，可以用殘忍形容。
為了保證作品品質，如果和君涼對戲的人能力不佳，這男人會直接“吃”掉對方，用演技吃，毫不顧忌對方，將和他搭戲的人直接壓制住，帶著對方演戲。
這樣觀眾就會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完全不會注意演技不好的那個人。
不少演技平平的跟君涼搭戲，都覺得深受打擊，有些甚至會落入低谷。
這也是幾年前《清顏記》選拔女主時有人上臺跟君涼對那場“魔龍暴露”戲，許多人都中途退場的緣故。
那次還是解笙囑咐君涼讓他壓著點演呢。如果用盡全力，怕是當時的舒貝貝都應付不了。
“如果阿北達不到我的目標，我也不會讓她來演。”解笙聳了聳肩，“成編也說過，如果沒有合適的女主，《清顏記·上》就不會有結局。”
“那樣的話也太可惜了。”北迴乘想起舒貝貝，也覺得無比惋惜，舒貝貝是個好苗子，絕對不會止步於此。
“是啊，那樣就太可惜了。”解笙望著正在補妝的阿北，眼神逐漸柔和下來。
阿北絕對不會止步於此。
這一天也很快就過去了，拍攝進展還不錯，上午兩場下午三場，算是蠻快的了。
“這衣服真的好重。”阿北在卸妝的時候，攤在了椅子上。
“哦？”一雙大手伸過來，開始揉捏阿北的肩膀。
“有點疼。”阿北眯眯眼，知道是解笙，語氣都變得嬌柔了起來。
“哦，那我輕一點。”解笙語氣也輕輕柔柔的，還低頭用鼻尖蹭了蹭阿北的髮絲。
在旁邊按著阿北便服的唐雅雅，感覺自己真的非常想辭職。
“解董，麻煩您不要打擾我的藝人下班。”林先生這時候走了過來終於拯救了唐雅雅。
但下一秒，葉頃炫就也跟了過來。
“哥！哥哥！哥哥哥！”葉頃炫提著一堆禮盒走過來。
“幹嘛啊，咯咯咯的你放自己是老母雞呢？”解笙被突然打擾的好氣氛，很是不滿地皺眉抬頭。
“不是啦，這不是快到十一了，我今天去看看今年給員工發什麼福利比較好。”葉頃炫嘿嘿一笑，湊到瞭解笙面前。
“這事也要你來做？你這總裁管得倒是很寬。”解笙白了他一眼，將阿北厚重假髮拆了下來。
“不是啦，我讓底下人去多買幾種來挑，還挑剩下一些，我就把這裡面的甜點都給你帶來了。”葉頃炫提起禮盒，像是邀功一般。
解笙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嗯……這還不錯。”
“咳。”林先生終於是看不過去，輕咳了一聲，“解董如果能代替我們的化妝師，不如就先給阿北卸妝。她等下八點鐘還得去看一下MV的大綱。”
“如果再不走怕是晚飯都吃不上了誒。”唐雅雅也趕緊說道，儘管她包裡已經備好了許多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
解笙輕蔑地看了一眼眾人，然後從自己的西裝內袋裡拿出了——卸妝水。
“你怎麼還有帶著卸妝水的習慣？”阿北有點哭笑不得地脫口道。
“因為以前常常失眠臉色不好，又總想起我的摯愛十分看重我這張臉所以總會打粉底……”解笙拿著卸妝水搖勻，低下頭輕聲問道，“但你為什麼會說這句話呢？”
阿北，是不可能知道解笙又帶卸妝水這個習慣的。因為作為紅骷髏的時候經常要化妝卸妝，解笙身上就備著簡單的化妝用具。這事，只有舒貝貝才知道。
“若是不想深思，就別想了。”解笙拿出卸妝棉，熟練地潤溼。
阿北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她不是不想回答，也不是不想深想，是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葉頃炫雖然不知道解笙的小習慣，但也意識到了這是阿北想起了什麼。
林先生對此無動於衷。
最一頭霧水的，還是唐雅雅了：“什、什麼……怎麼了？”
阿北一臉尷尬，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釋，張嘴張了半天除了“啊”什麼都沒說出口。
“得了，我早就猜到了。”林先生瞪了欲言又止的葉頃炫一眼，“還沒猜到，除了雅雅就是傻子。”
唐雅雅表示她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之前接駱懷楓廣告那次，林先生就發現了阿北脖子後面的紋身，雖然阿北之後有答應同她解釋，但當時事情緊急也就沒顧得上。
後來林先生有盤問過葉頃炫，被這個嘴嚴的傢伙給糊弄了過去，但她又不傻，也不是唐雅雅那種大齡小白，怎麼都能猜得出來。
阿北帶著個五歲的孩子，單身，失憶過，曾經整容，這也太明顯了。
她就是舒貝貝，就是林先生那個極其沒有責任心卻前途大好的麻煩藝人，那個為了摯愛能赴湯蹈火的傻瓜女人。
那個已經被她當作妹妹卻一直也沒能說出口的舒貝貝。
林先生表面冷漠，友人極少，但事實上，她用情至深。舒貝貝離開的那段時間，她以一人之力強撐，當唐雅雅都打退堂鼓的時候，她還在為不知道在哪的舒貝貝爭取奇蹟的代言。
得知舒貝貝“死訊”時，沒人見林先生流露悲慟，只見她處理好舒貝貝遺留下的問題後，便退休一般消失在了這個圈子裡。
舒貝貝很不能讓她省心，那女人明知解笙是一團好看的火還是忍不住抱過去，幾次被傷到卻還樂樂呵呵的，只因為靠近那一瞬的溫暖。
解笙呢，對舒貝貝雖然是好，但為她定下的道路太過嚴苛，根本就不是普通藝人能穩健發展的路子。
林先生所能做的，也只有無限降低她受到的影響，或許這也是解笙將舒貝貝介紹給她的原因——似乎只有她能做好舒貝貝的經紀人了，畢竟沒有幾個小透明的演員目標是影后，也沒有幾個小透明天天被人針對。別人的話早就要放棄了。
但是林先生忍不住啊，舒貝貝就像是璞玉一般，只要打磨就能變成佳品。只要她能為舒貝貝做好決定，那她就絕對能成為現象級的演員。
但就在舒貝貝終於要熬出頭的時候，解笙的決絕幾乎要毀了這個女人，而他的“死亡”也的確毀了她。
當時是林先生有近一年沒有跟解笙來往，她氣舒貝貝成也解笙敗也解笙，她嘆解笙日思愛妻夜想愛妻。
不過，現在阿北回來了，她也是有些生氣的。這個沒良心的丫頭，當真一點都不記得她了。
“沒什麼，阿北 ，沒什麼。”解笙這樣說道，摸了摸阿北的頭髮。
那只是下意識的，阿北的記憶並沒有失去，只是被封存了。她一直記得這些事，只是無法想起來。
突然有什麼到了嘴邊的話卻突然忘掉，阿北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很難受，真的很難受。
“怎麼……”唐雅雅又開口，但最後決定還是不問了，這些人總是不帶她玩。
林先生看了眼唐雅雅有些無奈，她拿舒貝貝當妹妹，那唐雅雅嘛……應該就是當孫女了。就拿唐雅雅跟男友相處，每次林先生看到都跟麻雀要撞到玻璃突然放了慢動作一般——她知道結果是什麼，但這過程是真漫長。
“抱歉。”阿北揉了下額頭。她其實也不頭疼，但總覺得不做點動作，就得面對眾人的目光了。
“閉上眼，要卸眼妝了。”解笙仍然是那副溫柔的模樣，也不見他為阿北想起這小小一件事而欣喜若狂之類的。
阿北合上眼睛，突然覺鼻子酸酸的，也不知是不是解笙的卸妝水太刺激了。
“啊！對了哥啊，你順便看看這裡面有你喜歡的嗎，現在更變福利還來得及！”葉頃炫打了個岔，似乎想讓這事過去。
林先生欲言又止，但最後也沒戳破。她雖然不喜歡葉頃炫萬事總是將解笙放在第一優先順序，但既然他不說，說不定也有些考量。
畢竟呢，解笙就算退役了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