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姜煦終於體會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深刻含義。
承受著一整個講堂的人投射過來的或羨慕或嫉妒或驚詫的目光，她紅著臉如坐針氈。
偏偏郝教授還樂呵呵地火上澆油：“忘了告訴你們，凌嚴和姜煦在談戀愛。所以，那些有其他小心思的，最好都收一收，別自討沒趣。”
他說著，還特意往黃裙子女生的方向望了一眼。
先前看著凌嚴愛意滿滿的女孩子們這會兒都面色灰敗，有幾個甚至當場就收拾東西離開了講堂。
郝教授又補一句：“還有要走的，現在趕緊走！外頭好些我們系的學生還等著呢！請大家都有點公德心，把資源讓給真正需要的同學！”
他這麼一說，反倒沒人好意思走了。
後面的提問環節也繼續順利地進行，直到分享會結束。
郝教授宣佈了散場，卻仍有好些自動化系的學生不願意離開。
幾個男生大著膽子上了臺，問姜煦：“學姐，我們之前研究過您上次發表在《Sce》雜誌上的論文，但是有些部分沒看太懂，能不能佔用您一點時間為我們稍微講解一下？”
對於這樣的要求，姜煦向來不會拒絕。
“好啊。”她高興地應下，才想起來詢問郝教授與凌嚴的意見：“不會耽誤你們的時間吧？”
郝教授比她更高興，連連擺手：“不會不會！你們討論！我也聽聽看！”
凌嚴面無表情雙手插兜，嘴上說著“不會”，但看起來似乎並不情願。
於是姜煦湊過去小小聲地說：“你要有事的話，可以先走，不用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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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嚴的眼神轉瞬變冷，語氣也愈發生硬：“我沒事。”
姜煦一愣，隨即悻悻地撇了撇嘴，嘟囔道：“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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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學弟是有備而來，準備好的資料和問題用A4紙列印了好幾張。
同系的其他人見了，也都好奇地圍過來“旁聽”。
因為人數太多，郝教授乾脆讓人去搬了塊白板，讓姜煦把分析和演算的過程全都詳細地寫在白板上，方便所有人看到。
姜煦從讀博開始就一直在帶同實驗室的研究生，偶爾還會被導師支使代替他去給學校的本科生上一兩節課，因此在講課上很有經驗，整個過程深入淺出，很容易就把學弟們都給講明白了。
就連郝教授在一旁聽著，都不斷地點頭。
“小姜，畢業以後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系教書啊？”回辦公室的路上，郝教授真誠地向姜煦發出邀請，“一點不誇張地說，就你這個教學水平，比我們系一些年輕講師要強好多倍。”
Q大的講師，最末等的都是本校的博士生留校，水平自不必說。郝教授這一番話對於姜煦來說，著實算得上是很高的肯定了。
姜煦心存感激，但還是很小心地婉拒：“我雖然也很想為我們這個專業培養更多的人才，但教書並不是我的志向。目前我看中了無人駕駛這一塊，打算先從汽車做起，或許以後可以進軍更高尖的領域。”
譬如飛機，譬如火箭，譬如一系列軍用作戰裝置。
郝教授聽完慚愧一笑，“是我太狹隘了。我不該試圖用這麼一個小小的圈，去圈住一隻鴻鵠。”
他又拍了拍凌嚴的肩膀，嘆著氣埋怨：“你看看你女朋友，這才叫有社會責任感！咱們系好不容易培養出了一個你，結果你倒好，畢了業一甩手回去繼承家業了！幹的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要把話說得難聽一點，你這純粹就是浪費社會資源！你知道咱們系當年多難進嗎？被你擠下去的人都得哭死！”
要不是關係好，郝教授不會吐槽得這麼尖銳直白。
凌嚴當年被罵過好幾輪，如今再被他翻舊賬，只覺得不痛不癢。
但姜煦就沒那麼淡定了。
“郝教授，凌嚴雖然沒有從事咱們專業相關的職業，但也有在為推廣咱們專業做貢獻的！”她急切地為凌嚴正名，“他最近投資了一檔綜藝節目，叫《機器人爭霸》，我是那個節目的顧問之一，就目前來看，做得還蠻像樣的。我相信等節目播出以後，肯定會吸引一批人去瞭解機器人。”
郝教授驚訝地瞄凌嚴：“真的？”
凌嚴點頭，表情依舊淡淡的，“不過您別抱太大希望，這節目的受眾面太窄，可能一季播完討論度都不高。”
“只要有一個人因為這個節目對機器人產生興趣，你們就是成功的！”郝教授眼角忽然有些溼潤，“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我們國家在這個領域的技術超越M國，不用再被人打壓、仰他人鼻息。以前我覺得這是奢望，但當我看到你們，看到後輩們都在為發揚咱們專業而努力，我又覺得，我可以等到那一天。”
他抱抱凌嚴，又抱抱姜煦，語重心長地叮囑：“你們倆，可不要叫我失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