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煦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同時抱歉地朝被嚇愣了的服務員笑笑：“先這樣吧，一會兒要加菜我再叫你。”
服務員收了平板，走之前還偷偷地多看了崔婉瑜幾眼。
姜煦坐正身體，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對上了崔婉瑜飽含濃烈譴責的目光。
心裡莫名有點發慌，她吞了口口水，右手捏緊放在身側的揹包：“我剛剛想起來，我還有點事……”
崔婉瑜冷冷出聲：“你給我坐好！哪兒都不許去！”
“……哦。”姜煦立刻放棄了臨陣脫逃的想法。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安靜抿著，努力忽略從對面投射過來的如有實質的“殺人”視線。
最終還是崔婉瑜先失了耐心，用筷子敲打著面前的水果盤，“審問”道：“你還不準備老實交代？”
姜煦從果盤裡摸出一塊西瓜咬一口。不當季的西瓜寡淡無味，她皺眉將剩下的扔掉，反問：“交代什麼？”
她是真的不知道。
只能從崔婉瑜的反應當中推斷——多半與她和凌嚴有關。
“你居然不告訴我，你和凌嚴在談戀愛！”崔婉瑜的聲音輕顫，除了憤怒，還能聽出些委屈的情緒。
姜煦愕然，看到她眼裡隱約閃爍的點點水光，更是慌張得手足無措。
“我們沒談戀愛！”姜煦急忙解釋。
崔婉瑜卻更加激動：“你別騙我！我讀者都跟我說了！凌嚴當著幾百個人給你表白！他導師還親口認證了你們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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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煦感覺自己一個頭有兩個大。
“你讀者說的是真的，但談戀愛是假的。就是他導師老給他介紹女朋友，他嫌煩，所以讓我幫忙擋一下。”她耐著性子說清楚。
崔婉瑜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沒有撒謊，才用手指揩去自己眼角湧出的淚水，暫時恢復了平靜。
姜煦又接著說：“這事兒不告訴你，是我覺得沒必要。而且以我對你的瞭解，哪怕你相信了，也肯定會想多。”
“誰想多啦！”崔婉瑜梗著脖子反駁，但眼珠子心虛地轉了又轉。後面趁著姜煦不注意，她在自己的手機備忘錄上寫下：“凌嚴為了追姜煦，以搪塞導師為由讓姜煦假裝自己女朋友，兩人感情因此而持續升溫。”
——接下來十幾章的劇情有了。
“哎，煦煦。”崔婉瑜嚥下嘴裡的肉，忽然很認真地問姜煦：“你對凌嚴，到底是怎麼個態度？好歹朝夕相處了十幾年，你真就對他一點那方面的想法都沒有？”
要放在平常，姜煦可能插科打諢幾句就過去了。
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見了多年沒見的朋友內心變得柔軟，她在回答的時候也多了幾分真誠：“要說一點想法沒有那肯定是假的，畢竟眾所周知我是個死顏控，而凌嚴的臉又正好完美地戳中我的喜好。”
當年在幼兒園，她就對他“一見鍾情”，否則也不會花那麼多時間在他身上。
“那你還猶豫什麼？”崔婉瑜一下來了勁，“你單身，他也單身，拿出你小時候不要臉的勁兒，直接上不就完事了？”
姜煦一枚眼刀飛過去：“誰不要臉了？”
“我可是還記得，幼兒園的時候你是怎麼纏著人家凌嚴不放的～”崔婉瑜得意地揚起下巴。
有個一起長大的朋友最大的缺點就是——隨時隨地翻出你的黑歷史。
姜煦頓時洩了氣。
“從小到大，班裡的同學都能感覺到，你們倆對彼此跟對其他人是不同的。”崔婉瑜斂去了先前的不正經，一秒切換成“知心大姐姐”模式，“哪怕你們倆很少交流，但那種詭異和諧的氛圍誰都插不進去，就算我也是一樣。”
她向來自詡是“姜煦最好的朋友”，但她心裡比誰都清楚，姜煦最好的朋友從來都不是她。
她不是沒有嫉妒過，只是隨著年歲的增長，她逐漸意識到，那兩個人的契合是靈魂層面上的，她永遠難以企及。
所以她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心態，學會了寬容，學會了大度，也學會了去欣賞他們的友情。
這樣的日子久了，她竟莫名演變成了他們倆的CP粉，每天在僅有的一點點互動裡艱難地找糖吃。
“得了吧！”姜煦壓根不信崔婉瑜的話，“你看我和凌嚴永遠都帶著‘CP粉’的濾鏡，我們倆穿件顏色一樣的T恤都能被你腦補成‘情侶裝’！”
崔婉瑜寫小說的事最開始被曝光的時候，姜煦出於好奇去瞄過一眼——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崔婉瑜寫的是她和凌嚴的故事。
可看著越來越熟悉的劇情，她猛然意識到：小說的主角竟是她和凌嚴！
但也不完全是。
因為有些事情他們倆雖然的的確確做過，但被崔婉瑜寫出來，又多了許多別的含義——許多奇奇怪怪的、壓根就沒有的含義。
崔婉瑜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情侶裝這個確實是我硬拗的我承認……不過我今天說的那些，真沒帶濾鏡。反正就……旁觀者清吧～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沒辦法。我就是想說，你如果真的對凌嚴有意思，就放手去追，成功率很高的～你要是追不到，我把頭砍下來給你當凳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