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酒坊裡的分工比較瑣碎，釀酒工也不可能全部掌握酒的配方，但到底還是能說出一二。
福安十分擔心，認為這是醉仙樓的陰招，會使得熙明華在接下來的爭奪中處於不利的狀態。
熙明華稍微眨了眨眼睛，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止。
“不必理會，這樣就好。”
自從成為郡主有了封號，熙明華的性格也越發沉靜許多，跟“清寧”二字十分相稱。
清淨，淡薄，而且神秘。
最要緊的是，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氣度。
這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了極大的變化。
可見一個人的心態，的確能夠給人帶來不同的改變。
熙明華卻心中暗笑，看樣子謝婷芳是真的順著“賣酒”這個思路走下去了。
第一才女也不過如此！
她沒有嘲笑謝婷芳的意思，也沒有覺得自己十分聰明，只不過可以暫時鬆口氣，安心去鼓搗旁的了。
熙明華這邊十分淡定，挖牆腳成功的謝婷芳卻淡定不起來。
她從那兩個釀酒工處打聽到了三碗不過崗的大致材料，頓時有了很強的危機感。
這種酒需要的原材料的價格，竟然比謝婷芳想的要低了一半！
熙明華是從哪裡搞到這麼多便宜糧食的？巧取豪奪？
謝婷芳本想打探一番，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這或許涉及到九禹山的隱秘，總之不是她能夠打聽到的。
正在考慮下一步該採取什麼行動，丫鬟來報，說是林雲仙到了。
謝婷芳不是很高興。
說句心裡話，她現在也懷疑林雲仙是不是真的喪門星，怎麼最近跟林雲仙沾上就沒有什麼好事。
因為清寧郡主與醉仙樓的較量，林雲仙總算是逃脫了輿論的關注。
肅王妃的頭七也早就過了，她沒有必要天天在肅王府做孝女，偶爾也會出門。
不過林雲仙現在出門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她現在最盼望的就是肅王能夠趕緊進京，如此她也好抓住機會抱緊肅王的大腿。
在林雲仙心裡，她為肅王府付出的不少，肅王怎麼也應該補償一二吧？
另一方面，林雲仙也在想方設法的，想要重新在定國公府擁有自己的位置。
當然，定國公府本來就沒有她的位置，她姓林又不姓葉。
這不，林雲仙一得空，便來向謝婷芳討主意。
要知道，當初謝婷芳在謝國公府，地位可能也就比過去的熙明華強那麼一丁點兒。
——謝婷芳可是謝國公正經的嫡女！
結果呢，謝婷芳笑到了最後，成功翻身，現在也是過的有滋有味，實在是讓人羨慕。
林雲仙覺得自己過去可能就是太過於順利，以至於沒有學到謝婷芳的三分能耐，才落到如今的田地。
可是話又說回來，她現在再如何，也比謝婷芳當初強一些吧？
謝婷芳都能翻身，她身為謝婷芳的學生，難道還能一直這麼倒黴下去嗎？
林雲仙也知道最近自己有點兒不受待見，她也能夠理解，誰讓自己不爭氣不中用呢？
因此每次登門，都從自己的收藏中——當然，大部分來源於肅王妃——挑選一份價值不低的禮物。
看在禮物的份兒上，謝婷芳不會說什麼難聽的話。
“仙兒來了。”
收到禮物，謝婷芳的臉色果然好了許多。
林雲仙一向會察言觀色，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師，仙兒看您臉色不好，是為了這些日子那件事煩心嗎？學生不懂酒，那熙明華的什麼三碗不過崗，真的有那麼難對付？酒中仙可是京城第一美酒啊！”
醉仙樓的酒中仙，的確有這麼一個稱號。
京城第一美酒，這是多大的名頭。
再加上謝婷芳的飢餓營銷，減少供應，甚至在逢年過節這樣的重要時間點，就找許多託去哄抬物價，酒中仙一直維持著一個非常重要特別的地位，從來沒有被動搖過。
謝婷芳掃了眼那份禮物，的確是她喜歡的，而且價值連城，也就心情好轉許多，解釋道：“我已經大致得到了三碗不過崗的配方，這是烈酒，需要用許多糧食才能釀造，價格並不低，都比得上酒中仙的成本了。”
“嘶——”林雲仙倒抽一口涼氣。
酒中仙的造價，這裡只是原材料的價格，就接近一兩銀子。
還沒有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費用。
當然，貴有貴的道理。
可是三碗不過崗也有這樣的造價，是不是有點兒太貴了？
林雲仙對這些個沒有什麼瞭解，謝婷芳卻是搖頭：“不對，這裡肯定有問題。咱們大燕對於糧食的把控十分嚴格，她用這麼多糧食造酒，價格不可能這麼低。何況，她哪裡來的那麼多糧食？”
糧食的價格根據季節和收成會有變化，但肯定比酒中仙低。
去年京城的糧價，以穀子、高粱、玉米三種糧食計算，平均每倉石計銀一兩四錢六分。
一罈酒中仙的成本是一兩銀子。
一石高粱的價格是一兩四錢六分。
明顯是酒中仙的成本價更高。
一石糧食能夠釀造的酒絕對超過一罈。
但這只是根據謝婷芳粗略掌握的知識得出的結論，三碗不過崗是高濃度的烈酒，不清楚具體的比例，也就不知道需要多少糧食才能達到酒的濃烈度。
謝婷芳也只能大略估計，三碗不過崗的成本價不會比酒中仙低太多。
不過，這樣的情報，對謝婷芳來說也不是全然無用，而是更讓她有了幾分信心。
因為酒中仙的成本，可以繼續往下降！
她現在唯一不能確定的，是熙明華到底有多少資本往酒坊裡投……
“熙明華很有錢嗎？”謝婷芳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林雲仙。
林雲仙的心裡，熙明華身上的好東西多的就像天上的星星，隨便拿出一件，都夠她眼紅半年的。
當下林雲仙點頭：“學生覺得，熙明華很有錢的。她的吃穿用度，可沒有一件是尋常之物。”
謝婷芳卻緩緩搖頭：“那是九禹山的待遇，但九禹山的錢不是她能動用的。翡翠，你去把那一本冊子拿來。”
她的丫鬟翡翠答應一聲，不多時拿來一本厚厚的冊子。
“老師，這是……？”林雲仙還是第一次見這樣一本冊子。
謝婷芳翻開冊子，道：“這是最近為師收集到的一些情報，能夠從最細微的地方發現變化，繼而注意到問題所在，才是聰明人應該做的。哈，原來如此。”
她的臉上，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