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明華現在也是逐漸看透了林雲仙的套路。
見熙明華點頭，宋百戶也就沒必要攔著林雲仙去跟張氏說話。
為了禮貌問題，他還特意讓看守張氏的人站得遠點兒，給林雲仙吃一顆定心丸。
其實呢，這院子裡起碼有兩個人能聽見林雲仙說什麼，聲音壓得再低也沒用。
聲音壓低了那也得出點兒聲，這麼近的距離，對熙明華和厲無疆來說基本上就跟在面前站著說話是沒有區別的。
來到張氏面前，林雲仙做出一副擔心的樣子：“三嬸，你怎麼能幹這種事呢。”
張氏用憤怒的眼神瞪著她：“郡主，你說話可是要講良心的！”
“三嬸你這話就很奇怪了，我是擔心三嬸才疏通了守衛來與你說話，幫你打點上下，怎麼我反而是沒良心呢？”林雲仙睜著眼睛說瞎話，她一毛錢都沒拿，卻要說自己打點了守衛。
張氏沒有注意到這種細節，她要是有能力注意到這樣的細節也就不會被林雲仙當槍使了，現在聽林雲仙這麼說，心裡覺得自己好像還是有點兒重要的，可歸根到底如果不是林雲仙出了餿主意，她能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因此張氏冷笑一聲：“郡主不要在這裡假惺惺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是讓你給騙了。”
“三嬸！”林雲仙略略提高了聲音，“你說話做事可是要講證據的。我騙你什麼了？是我讓你去汙衊大姐姐的嗎？是我讓你去監守自盜的嗎？多行不義必自斃！三嬸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自己的孩子吧。凌煙衛是個什麼去處？今天三嬸也已經看清楚了吧？以大姐姐的身份地位，你誣陷她會是個什麼下場？都這種時候了三嬸還是拎不清的話，那可就回不來了。”
張氏倒抽一口涼氣，林雲仙說的有道理。
雖然張氏不懂為什麼熙明華這麼一個小賤人也有好多人幫著，而且還都是惹不起的人，可事實就是她誣陷了熙明華，這就等於是得罪了一大批人！
看凌煙衛那個宋百戶的樣子，恐怕林雲仙是對的，她進了凌煙衛一定會吃很多苦頭！
“那郡主說，我該怎麼辦？”張氏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要抱緊林雲仙的大腿，因為她得罪了熙明華，沒有好果子吃。林雲仙跟熙明華不對付，一定會幫她好讓熙明華不那麼得意。
儘管林雲仙是坑了她沒錯，可這事誰事先也不能料到熙明華居然這麼快就有辦法翻盤不是？誰知道她居然偷偷讓人去找了凌煙衛和宗人府？誰能知道為這事居然來了兩個親王？
不是林雲仙不行，是對手太狡猾啊！
張氏又仔細一想，林雲仙現在沒有害她的理由。因為張氏只要一口咬定是林雲仙在背後指使，那林雲仙不死也得脫層皮。林雲仙肯定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專門過來說話，一方面是威脅一方面也是告訴張氏，她們兩個人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要張氏不把林雲仙說出去，咬緊牙關，那林雲仙肯定能幫張氏脫身。
果不其然，林雲仙壓低聲音：“只要你堅決說這張紙條是回屋的時候在桌上發現的，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也不知道是誰寫的，只不過是看字跡覺得像是熙明華……其他的你怎麼混過去都行，唯獨這件事不能說漏嘴。”
“那是那是，郡主放心。”張氏連連點頭，“那我的事……”
“三嬸你放心，我會儘快想辦法讓你出來的。”
院子的另一端，厲無疆的目光一刻也不捨得從熙明華身上移開，怎麼看也看不夠。
不過他的耳朵卻也一樣沒閒著。
“你覺得林雲仙真的會救張氏？”
“那可不好說。”熙明華看著張氏被凌煙衛帶走，林雲仙臉上正擺出一副十分悲傷的樣子，“這些日子張氏管家可沒少給大房苦頭吃，公中的那些東西又有不少是大房的，你們沒來之前，林元白跟林元青還打了一架，我看大房分家的意思是很明確了。要是張氏死在牢裡，一來是沒了名節，她又做了監守自盜的事，大房為了保全自身，很可能會利用這個機會正式分家。二來呢，張氏要是死了，被懷疑的人肯定是我，誰讓我能支使凌煙衛，還是被張氏誣陷的人呢？加上林雲仙的運作，保不齊這故事會變成另一個版本，什麼我殺人滅口蓄意報復之類的。”
不是熙明華心理陰暗，而是林雲仙真能幹出這事來。
幸好上回那個蔣芳自己蹦出來去找熙明華的麻煩，現在凌煙衛上下管的比從前更嚴。
可這種事真的是不難辦。
不過是一個張氏，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死了也就死了……
“看樣子你已經有主意了。”
“師兄何必說這種話，你不是也跟我想的一樣嗎？”
兩個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這事就拜託師兄盯著了。”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
“我送師兄出去。”
厲無疆當然是巴不得跟熙明華多待一段時間，南山王在旁邊不知道看出了什麼，露出一絲十分微妙的笑容，也不用旁人招呼，倒背著手自己當先走了出去。
林雲仙正好跟張氏“灑淚分別”回來，想要跟南山王打個招呼套個近乎，南山王的眼睛連看也沒看她，就把她當空氣，徑直就那麼走過去了。
從道理上來說這是很沒禮貌的，可南山王既是長輩又是宗室，就算不把林雲仙放在眼裡，誰又能說他的不是？
林雲仙面上強撐著，然後就看見熙明華與厲無疆並肩而行，那個畫面刺的她眼睛都快要碎了，趕緊低下頭拐進旁邊的小過道假裝沒看見。
厲無疆也是根本就沒看見林雲仙，就算看見了也跟沒看見差不多少。
他正在與熙明華說話。
“師兄怎麼會跟南山王一起？”
“算是湊巧了，這不是棣景公主馬上就要及笄，宗人府這邊也有許多事要做，我是去替皇上順道傳旨。不過你這幾天也準備準備，應該馬上就有聖旨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