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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人心、人才

人,大概是最為自負的生物,大部分人其實就像李承乾是一樣的,認定了錯誤的是別人,那便基本不會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能夠真正做到自我反省的人。

在李寬看來,或許也就傳說中的聖人,李承乾和他自己自然不屬於聖人之列。

李承乾自負到固執的認為稱心的死是孫伏伽的錯,所以孫伏伽就必須得付出代價,孫府死一兩個親眷有什麼關係,還沒死夠,要死的更多才能以瀉心中怒火,若非這一頓打,或許還想不明白。

而李寬真做到了公平的看待李承乾和孫伏伽的事麼?

李寬知道自己沒有,他知道自己到底還是偏幫了李承乾。

李世民的問題不說,就單單從李承乾和孫伏伽的矛盾來說,李寬僅僅一巴掌一拳頭其實與他的性格差遠了,他說放在十年前得宰了李承乾,這話是誇張了的,但肯定也不至於說一巴掌和一拳頭就將這件事給唬弄過去。

看著一臉怒容的李寬,再瞧一眼面若死灰的李承乾,看熱鬧的眾人總算是回過神來了,這是兩兄弟打架啊,咱們最喜歡看的就是兄弟打架了······不對,現在該勸架。

好嘛,眾人紛紛走上前,就連孫伏伽也走了過去。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李寬那一巴掌可謂扇到了孫伏伽心裡,猶如八月吃冰棒,渾身舒坦,但是架還是要勸的,畢竟李承乾現在是廢太子,當今楚王毆打廢太子的話傳出去不好。

所以李寬被孫伏伽抱住了,一個勁兒的喊著殿下別打,千萬別打,但手上卻似乎沒有用力。

這是勸自己再打李承乾一頓,還是真心實意來勸架呢,而且這好像不算打架,只能說是單方面的打,李承乾都沒還手,沒意思。

李寬沒打算繼續動手,拍了拍孫伏伽抱在他腰上的手,“孫老頭,你家的事,你若是覺得還不過癮,本王准許你打他一頓,真的。本王敢保證今日之事沒人敢亂傳,若是擔心你自己的前途,本王在華國給你準備個宰相的位置,你若辭官,去臺北,司法院院長一職立馬就是你的。”

孫伏伽放開李寬,看了看李承乾,然後抬頭看向李寬,長嘆了口氣:“殿下好意,老臣心領了。”說完轉身回到了一眾官員堆裡,繼續吃著自己的中午飯。

小半個時辰後,兩方人馬揮別,孫伏伽帶著大隊人馬進蜀,李寬頻著失魂落魄的李承乾回長安。

說真的李承乾對稱心的情愫讓李寬感到了震驚和噁心的渾身起雞皮疙瘩,自李承乾與孫伏伽在南山山腳一別後,這一路回到長安了,李承乾都是一言不發。

無論是在想念稱心,還是在自責稱心因他而死,這都說明了李承乾對稱心很痴情,在這個時代,李承乾可以稱得痴情男兒。

不過稱心到底是一個男人,李寬委實理解不了那種男上男的感情。

從馬車上下來,李寬便又脫掉了身上的一件衣服,嘆了口氣。

從上元節後就離開長安去蜀地,在蜀地沒有停留幾天,如今再回長安竟然已經過去了小半年的時間。

看來,這個時代確實不是一個合適旅行的時代。

自己身為親王都是如此,若是尋常人恐怕更難,旅行那是要賭上性命的。

路途之上不僅會遇難,遭遇攔路搶劫,還會因為受傷致使染病之類從而喪命,在旅途中,尤其是長遠的旅途中,人若是失聯其實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仔細想想這次出蜀地,若是自己身邊沒有這麼多人,若是只有兩三人,遇到沈家兄弟的時候,或許很可能死了。

這還是貞觀二十年,那武德九年,天下又該是何等的亂?

想到自己二十年僅僅只帶了十幾個護衛就敢翻越南山,準備去蜀地老家看看,李寬現在就一陣後怕,那時候若是真的去了蜀地,恐怕天下真沒楚王了。

“二弟,你在想何事?”看著李寬站在貴妃酒樓門前,一動不動,李承乾開口了。

這話瞬間就讓李寬回神了,“本王還以為你已經成啞巴了呢?”打趣了李承乾一句,拍了兩下李承乾肩膀,努了努嘴,“人死不能復生,你自己看看你妻女,本王回府了。”

李寬轉身就走,根本不給李承乾說話的機會,畢竟李寬是屬於那種看實際結果的人,說的再多還不如做一兩件實事來看看。

而且,更關鍵的是,那是人家李承乾的家事,他又沒資格插手,提一兩句已經足夠了,盡力就好。

“寬兒和媚兒回來了?”張允匆匆從酒樓出來,朝李寬他們招手道:“現在快到午時了,要不在酒樓用過飯之後再回府?”

李寬點點頭,走進酒樓卻見酒樓之中冷清的可怕,此時正值五月時節,雖說已經錯過了桃花盛開,京城士子千金遊玩的時間,但也不至於連一個客人都沒有啊?

“舅父,酒樓生意這麼冷清?”李寬疑惑地問道。

“前段日子生意還是不粗的······”

李寬打斷道:“酒樓總不能只靠著桃花盛開的那段時間掙些錢啊,若是剩下的時間都沒有生意,還不如不開,您照顧孫兒好了,對了,表弟媳給您添了個孫女還是孫兒?”

“是孫兒。”張允樂的滿臉菊花,似乎有些不適應侄兒的跳躍性思維,張允笑過之後,還將酒樓生意差的原因給解釋了一下。

原來,李哲在住持春闈期間多次上奏摺,朝堂頒發了詔令,今年是最後一年實行一年兩次取仕,從明年開始一年一次科舉或者兩年、或三年一次科舉,令學子們更加珍惜今年這次的秋闈。

春闈未中的學子很少外出遊玩,大多數人都躲在家裡溫書,貴妃酒樓的生意自然就差了,畢竟貴妃酒樓的主要客人就是城中的士子學生。

這些年,貴妃酒樓被很多科舉落敗的士子當成了另一個出仕的門路,因為李寬當年在貴妃酒樓招募士子去涼州,當年士子如今早已被人稱為了“唐十九”,大唐十九州的刺史的故事,楚王慧眼識英雄的故事可是在士子中流傳了好些年。

雖說楚王好些年沒回過長安,但貴妃酒樓已經成了士子們聚會的地方,成習慣了,今年還有一次機會,生意差些可以理解。

而且,因為軍校和住宅區開始正式投工,附近的百姓去做工了,沒人實在太正常,當然長安城還有商戶,但是他們不願意來貴妃酒樓。

畢竟商人也是要臉的,早些年也想來貴妃酒樓沾沾文氣,結果被一眾學子“之乎者也”的教訓的掩面潰逃,自此,貴妃酒樓似乎成了商戶們的禁地,乾脆也就不來了。

聽過舅舅的解釋,李寬建議道:“既然沒有生意,您要不把酒樓關了吧,在府上照顧孫兒多好,您看看您親家,自從表妹生下孩子後,江夏王叔連朝堂的事都不管了,連禮部都不去了。”

“酒樓可不能關,至於照顧小孫兒,來回也就幾步路的時間。”張允笑道。

作為桃源村的地主,張允一家不缺錢,大女兒是戶部侍郎的夫人,小兒子是大理寺少卿,酒樓的生意好不好,對於張家的家庭環境來說,其實不在考慮之列,他們早已經不是當年靠著一間酒樓過日子的人家了。

拋開有楚王這個外甥不說,他們也是正兒八經的勳貴之家。

之所以一直守著酒樓,或許是一種習慣,老兩口已經習慣了每日日出便來酒樓,等到傍晚在從酒樓回府,有沒有生意都無所謂,他們在乎的不是錢,而是一種情。

舅舅態度堅決,李寬也不多勸,在廚房外的水盆裡洗了洗手,便進了廚房,剛進去不到一分鐘,李寬又走了出來,“胡慶,你們吃不吃中午飯了?”

“吃啊。”

李寬沒好氣道:“既然要吃,那怎麼不知道進來動手呢,本王一個人得做多久才能把你們的飯食也一起做出來,你們可是十好幾人吶。”

胡慶他們呵呵傻笑著進了廚房,這才發現貴妃酒樓裡的廚子都沒在,愣了愣,早知道缺人手進廚房了,咱們早該進門了,怎能讓家主親自動手呢!

心裡是這麼想的,但胡慶還是很熟練的將處理過的蔬菜和肉類遞給了李寬,他也就打打下手。

胡慶遞過一條處理過的魚到李寬手中,建議道:“家主,您說是不是讓沈家老爺子去拜見下太武皇?”

稻花魚很香,李寬似乎真的聞到了一股稻花香,“一斤左右大小的稻花魚最合適用作脆皮魚,脆皮魚適合年輕人,老年人還是喝湯好一些,那就燉些魚湯給祖父送去。”

李寬將手中的魚放進了油鍋,對於煲湯一事,李寬根本就沒有管,他相信胡慶能搞定,而且燉魚湯的手藝比他自己更好,當年胡慶還在貴妃酒樓做掌櫃的時候,燉魚可是酒樓的一絕。

“對了,少放一些辛辣的東西,起火。”

“家主放心,我知曉了。”

十幾人的飯食,並不簡單,忙了快一個時辰,才將所有的菜餚端上桌,當李寬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沈家一家人都不在,讓李寬有些愕然,眯了眯眼,沈光這是打算另謀出路了啊!

今天這頓飯是李寬親手下廚,擺明了是招呼護龍衛所用,沈光拜見李淵,他能理解而且還是他的意思,帶著兒子去也沒問題,但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帶著兒子走了,還將沈家兄弟贖出來的女人留在這裡,這是不給面子啊!

當然,李寬也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人,若是沈家兄弟能在他們吃完飯之前趕回來,那就是他自己小人之心了,若是沒有,呵呵······

李寬面帶笑容,招呼著眾人落座,端起酒杯笑道:“大家都跟隨我多年了,多的話也不多說了,一切盡在酒中。”

等到大家一飲而盡,李寬坐下笑道:“大家都坐,都坐下,今日呢,我本打算親手做兩桌,結果沒能辦到,這些菜都有大家的功勞,不過還是我親手炒的,大家都嚐嚐,嚐嚐我的手藝有沒有後退。”

“家主,俺們還是第一次嘗家主的手藝呢。”

“說來還真是,你們之中有好些人還這是第一次嘗我的手藝,看來是我做得不夠好,以後爭取多為大家做幾次。”李寬哈哈大笑。

“別,家主,您別這麼說,您這頓飯夠咱們吹噓好多年了,您是做大事的人,咱們哪能讓您再進廚房呢!”

“看看,看看,你小子就是不知道開玩笑,家主也就是客氣客氣,你還真敢讓家主給你做飯不成?”胡慶教訓道,但明白人都知道這是開玩笑罷了。

很沒有上下尊卑,不是麼?

但是,對李寬而言,他喜歡這種氛圍,因為知道他喜歡,所以胡慶才會插科打諢,他都知道,他更知道,若是自己一家受到傷害,他們這群護龍衛比誰都忠心。

“胡慶,我說的可是真的,畢竟我如今也是閒人一個,你跟我這麼多年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看書,也就下廚這個愛好,做飯這事兒啊,可以有。”

“頭兒,聽到家主說的話了吧,以後咱們有福了。”

場面熱鬧,推杯換盞,另一桌的女人們,除了沈家兄弟的那兩位之外,也是喜笑開顏。

歡快的氣氛之中,突然進來一個失意相公,一副陰沉沉的樣子,這不是惹人討厭麼?

“老闆,來壺好酒,來三斤牛肉。”

這不僅是一個失意相公,還是一個專程來找麻煩的失意相公,在店裡叫牛肉,不是專程找麻煩還能是什麼,殺牛那是犯法的,作為讀書人不可能不知道在貴妃酒樓點牛肉代表著什麼。

“小子,你這是找麻煩?”護龍衛中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站了起來。

李寬擺了擺手,“小兄弟這是落榜了,所以特意來貴妃酒樓找找麻煩來了,不知是春闈主考的原因還是因為晉王的原因?”

李寬認識這人,就是當初帶他去一間酒樓總店的那小兄弟,所以李寬算客氣的,若是換成其他人,直接打出去了。

“楚王殿下就是楚王殿下。”狄仁傑朝李寬微微一笑,“若是我說兩者都有呢?”

“那就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你是老九的門客;第二,你對自己的學識很有信心。不過,你被刷了下來,卻來貴妃酒樓點牛肉,說明你這人有些自傲。”李寬喝了一口酒,笑道:“自傲的人一般都有些才學,我們也算相識一場,可否告知姓名?”

“在下姓狄名仁杰,表字懷英。”狄仁傑朝李寬拱了拱手,“狄仁傑見過楚王殿下。”

狄仁傑,說他是人才,應該是沒有人會反對的,在老臣離世後就是狄仁傑綻放光芒的時候,但狄仁傑對於現如今的李寬而言,也就一個仗著有幾分學識的囂張小子罷了。

“進店是客,既然客人點了菜,我們也不能不上。”李寬像似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句,朝胡慶吩咐道:“去陳家找三斤牛肉來,給狄懷英上菜,若是沒有牛肉那就宰頭牛,咱們晚上也嚐嚐牛肉。”

話音剛落,就見福伯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王爺,沈光······”

“福伯,不用說了,您就說祖父把沈家兄弟安排到了什麼地方吧!”

“小王爺,陛下尚未安排。”

“那行,您是留下來嚐嚐,還是回去照顧祖父?”

“那老奴就不客氣了。”說話間,福伯便坐到了氣呼呼的護龍衛中間。

“呸,沈家人都是白眼狼,沒咱們家主,他們現在恐怕早死了,竟然背叛咱們,幸好沒將沈家兄弟召進護龍衛,否則咱們護龍衛的臉面都要丟盡了。”

“老子去宰了他。”

“對,沒錯。”

······

李寬起身,還沒說話,店裡頓時鴉雀無聲。

只見李寬喝了口酒,笑道:“咱們當初收人家沈家兄弟的時候就說好了來去自由,現在鬧什麼鬧,喝酒吃飯才是正事。”

對於沈光的舉動,李寬是有些反感的,但只要沈光一家沒有犯在他手上,他還不至於動沈光,他把自己和沈家的關係看的很清晰,說到底大家只是僱傭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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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覺得自己有了好去處,要跟老闆辭職,難道他這個老闆還把工人殺了?

他沒那麼小心眼,只能說大家且走且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