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正受到不利新聞的影響,正需要這樣一個大的正能量新聞,曹銘覺得,利大於弊,也沒矜持,當場答應下來。
“謝謝總監。”惜墨噙淚,差點哭了出來。
曹銘不會安慰人,雖然心裡很熱,但是嘴上卻很笨拙。
簡單地交代了兩句,告訴惜墨,不要有心理負擔,才結束通話電話。
惜墨剛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房門就被從外推開,顧燼言走了進來,見她醒來,似乎松了一口氣:“小惜,下樓吃午飯?”
“恩。”惜墨應了一聲,隨後把曹銘通知她的事情告訴了顧燼言。
顧燼言為她高興:“這是個好事,小惜果然很棒。”
惜墨勉強笑笑,起床洗漱。
餐桌上,顧燼言做的都是惜墨和念念喜歡的飯菜,只是惜墨一點都吃不下,腦子裡全都是那些新聞。
只是一個晚上,她卻好像一下子瘦了十來斤,眼底的青黑很是明顯,看起來更是憔悴。
顧燼言很心疼,用公筷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多少吃點。”
惜墨忽然抬頭,眼眶周圍都紅紅的,她哽著聲音:“哥哥,我想……去看看那兩位老人。”
顧燼言很清楚,她聽見那個訊息後,一直對那個枉死的青年十分內疚,自然也會惦記他的家人如今怎麼樣。
多等一分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只是他擔心輿論鬧到這個地步,她去死者家裡會有危險。
他猶豫:“可是你下午要簽約……”
“不會耽誤正事的。”惜墨打斷他的話,蒼白的小臉上帶著哀求,“你讓我去吧……”
要打要罵,她也不能逃避。
顧燼言知道阻止不了她,嘆了一口氣,拿出支票和鋼筆,飛快地在支票上填著,然後遞給惜墨:“這裡是一千萬的支票,你自己看著辦。”
他並不是覺得一千萬可以買一條人命,而是害怕給得太多,對方會誤會,更受刺激。
說完,他叫來站在一邊的邵騫:“你帶著幾個人和小惜一起前去,不管怎麼樣,你都要陪在小惜的身邊。”
惜墨不同意,但顧燼言勸道:“這件事情也許沒有表面那麼簡單,還有,小惜,別讓我和念念擔心你。”
惜墨沒有胃口吃飯,索性上樓換了一身黑色的連衣裙,前往死者的家中。
邵騫敲門時,惜墨就站在一邊,渾身都繃得很緊。
門被開啟,一個看起來有六七十的老人站在門前,看著他們,有點吃驚又有點防備:“你們是?”
惜墨差點哭了出來。
據她所知,面前的人就是死者的父親,而死者未過三十,又是家中的獨子,父母年齡也就在五十出頭……
喪子之痛,何其之大。是一夜之間,就老了幾十歲。
惜墨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清醒一些:“伯父您好,我是岑惜墨。”
死者父親一時沒想起這個名字是誰,有點茫然地看著她,卻是在這個時候,一個老婦人從裡面衝了出來,上前就要抓惜墨,聲嘶力竭:“就是你,我兒子就是為了你死的!”
邵騫見狀,擋在惜墨的身前:“伯父伯母,我們岑小姐和你們的兒子素不相識,發生這樣的悲劇,我們也很痛心,所以特地前來致哀。”
惜墨眼眶一下子紅了,她能夠理解老婦人的行為,家中獨子,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因為一個名叫“岑惜墨”的女人,徹底隕滅。
老婦人情緒失控,在邵騫的身上又抓又打的,哭喊的聲音,聞者悲慟。
死者父親反應過來,面露痛苦,卻還是很理智地拉住失控的老伴,讓身到一邊:“請進吧。”
“冷靜點,這件事情和岑小姐沒有任何的關係,她也是被牽連的。”老先生見老伴還想上前,目露悲痛,“真正該死的是那個害死小杰的人啊……”
惜墨離得不遠,把老先生的話聽得很清楚,眼淚奪眶而出,在來之前,她其實已經做好了任人打罵的準備……
可終究沒想到,死者的父親看似木訥,心裡卻是如此寬容善良。
“我可憐的小杰,嗚……”老婦人嗚咽著,很是痛苦,回頭看到無聲掉眼淚的惜墨時,終究什麼也沒說,在一邊坐了下來。
惜墨擦了擦眼淚,環視一圈。
一家三口的家,空間大概是兩室一廳,不算大,卻佈置得很溫馨,牆面上還有各種的獎狀、照片,以及屬於男孩的籃球。
但是最顯眼的地方,擺的卻是一個年輕男人的遺照,照片上的男人,笑容很是明亮,顯然是個很開朗的小夥……
老先生就站在旁邊,大概是想尋個說話的伴,喃喃說道:“案件還沒有結案,所以小杰的屍首還在警察局裡。如果我們想念孩子,只能去停屍房看。”
惜墨想起死者小杰的死法,咬著唇:“抱歉……”
“我老伴已經說了很多遍要去看了。”老先生打斷惜墨的話,有點無奈,卻有深深的痛苦埋在其中,“可是我沒有讓她去看,因為我看過了,那已經認不出來是自己的兒子了。”
那麼高的樓摔下來,早已經摔得面目全非,就是死前修容,也無濟於事。
惜墨不知道該說什麼,小臉一點血色都沒有。
老先生才想起來自己說的話,會給身邊這個小姑娘帶來很大的陰影,他笑得很苦澀:“很抱歉,我並沒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不敢和老伴說這些話,憋在心裡又難受……”
“我明白的。”惜墨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話中都是歉意,“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老先生搖頭,是非分明:“岑小姐,這件事情和你無關,真正該道歉的人是兇手,你也是無辜的,被牽連進來的。”
再次聽到老先生不怪罪的話,惜墨淚如雨下。
大概是覺得這樣的話題有點沉重,這個剛失去獨子的老先生,卻是很溫和很有修養,沒有刻意地安慰惜墨,但眼神中不經意流露的都是理解和原諒。
牆壁上,掛了很多書法作品和國畫,看年頭都不久,大概是老人退休之後所作。
畫風和字跡都有一種平靜的風格在裡面,沒有大多數世人身上的浮躁,讓人覺得很安寧。
這樣的家庭,本該和睦美好的……
過了片刻,老先生主動提出帶她和邵騫去看小傑的房間。
他只是覺得兒子還在,或許也是希望兒子能多一個知己。
“不會,我能明白的,而且我很感激,老先生能夠帶我前去小杰的房間。”惜墨說道。
三人前後進入死者小杰的房間。
惜墨想著,既然是來致哀,自然要去死者的房間裡看看。
可一走進那個房間,她就發現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