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董事齊齊豎起耳朵，都好奇著顧燼言會提出怎樣的條件。
顧煜臣並不意外，如果顧燼言直接答應下來，那他才該擔心顧燼言是不是背地裡藏著什麼陰謀詭計了。
反倒是沈洛詩，心頭狠狠一跳，擔心著顧燼言會提出什麼特別過分的要求來，惴惴不安。
顧燼言淡然抬頭，眼裡一片清冽：“今後凌鉞不會無條件投入資金支援錦程，如果要開發新專案，可以，但要拿錦程的固定資產或可盈利的業務來抵押借貸，但是貸款零利息。”
“如果一年內仍然沒有收益，所抵押的一切都將成為凌鉞集團的資產。”
聽不出一絲情緒的話語，卻如同驚雷在沈洛詩的心底炸出一個巨大的黑色窟窿。
她面色有點發白，拿捏著鋼筆的手微微一緊，看著顧燼言的目光呆若木雞。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顧燼言的意思，要開發新的合作項目，就要拿錦程目前能夠賺錢的業務來抵押，一旦一年之內沒有收益，錦程抵押的東西就會全數被凌鉞吃掉！
一旦到那個時候……
沈洛詩面如土色，顧燼言手段狠辣的名聲，在商界令人聞風喪膽，她豈能不知道。
可她沒想到他會這麼絕情，根本就不留一點餘地，這是要逼死錦程的前奏啊！
眾董事雖然都是吃分紅的，可顧燼言提出的，卻是可以更大條件地保證他們這些人的利益，也是一個保障，紛紛表示贊同。
大家都表示，如果錦程真有誠意，對新的合作案有信心，那就應該可以接受凌鉞CEO提出的條件。
他們都覺得，到時候手上的分紅一定會更可觀，可沒人都不知道，錦程如今已經是個空殼子了，哪裡還有什麼盈利專案可言。
那一聲聲對顧燼言的贊同，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利箭，一下下地刺在沈洛詩的身上。
沈洛詩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心上綻開血花的“噗噗”聲。
只是早前她把誠意合作的保證都撂了出去，說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她這會是半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面對咄咄相逼的董事們，沈洛詩拿不出任何反駁的主意，只好看向顧煜臣，眼裡的緊張、希冀悄然劃過。
一定要，想出辦法啊！
顧煜臣作為錦程現狀的知情者，很明白一旦答應下來，真的就把錦程放在火上烤了。
但他如今是常務副總裁，如果順應大流答應下來，也可以稍微地拉攏一下人心。
只是感覺到嬌妻投來的目光，他猶豫了一下，才表明自己的態度：“這個附加條件未免太過於苛刻了。”
顧燼言似笑非笑，指骨分明的手敲擊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顧煜臣心下一緊，總覺得下一秒顧燼言會說出某些讓他徹底下不來臺的話，也沒有再囉嗦：“既然今天的事情有爭議，那還是雙方再商榷一下細節的好。”
眾董事們哪裡看不出來，這根本就是兄弟二人鬥法呢，只要他們兄弟倆持著相反的意見，這合作案，就不能順利進行。
那就讓他們先私底下商量好吧。
股東會議的主要議程中斷，其他事項也不怎麼耽誤時間，很快就散了會。
沈洛詩看著董事們走個利落，對合作案沒有達成，毫無半點留戀失落的意思，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用力一握。
“走吧。”看著她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顧煜臣上前，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委屈，兩分擔憂，三分信任：“煜臣，合作提案……”
顧煜臣自然明白她沒說完的話的意思，等她站起來，大手攬了一下她的腰肢，若有若無地摩挲著：“你先到我的辦公室，至於提案的事情，我會找大哥商榷。”
沈洛詩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但看見顧煜臣溫柔的目光裡透著一絲不容置喙的神情，她默默地將那些不悅咽回肚子裡，溫順地點了點頭。
CEO辦公室。
顧煜臣經過同意，推門走進顧燼言的辦公室裡，看著顧燼言坐在辦公桌前，認真翻閱的模樣，絲絲怒火纏繞上心頭。
他走進去，顧燼言依然沒有抬頭看他，他就索性直接道：“大哥，你明知道顧沈兩家合作重提，那是爺爺的意思，還要這麼阻撓，你真的是辜負了爺爺這麼多年待你的心。”
顧燼言好像才發現他的存在，只當沒有聽出他話裡的不滿，輕描淡寫地挑明中間的窗戶紙：“我和爺爺不和，不正是你們的目的嗎？”
所以，罪魁之首，有什麼資格質問他？
顧煜臣心頭一顫，卻是很鎮定：“大哥，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我自然是希望且渴望家和萬事興的。”
“Eason，身為大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錦程已經是多少錢都填不滿的無底洞，你要拿凌鉞去救錦程，我不怪你，畢竟沈洛詩小姐是你的表妹，如今還是你的妻子。”
顧燼言根本就沒把顧煜臣的話放進耳裡，頓了一下，話鋒忽然變得凌厲肅殺：“可是你們要是因此做傷天害理的事，最後會自食惡果。”
顧煜臣心頭被震了一下，明白顧燼言是意有所指，卻是不在意地笑著：“大哥你也太抬舉我了，我一向遵紀守法，怎麼可能傷天害理呢。”
“和錦程合作重提，只是因為爺爺可憐沈姨父奄奄一息，不想讓他的心血就這麼毀了，我娶了洛詩，就要讓她有所依靠。”
說到這裡，顧煜臣失望又失落：“可是大哥今天的作為，未免太不把我們當作一家人了。”
對錦程的附加條件，就是對他這個常務副總裁、對沈洛詩的不信任，他當眾提出，比直接拒絕還要落他們的臉面。
顧燼言似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不屑地冷嗤：“家人？我的家早在你母親做小三插足的時候，就沒了。”
顧煜臣有心為尚毓秀辯解，說她也是明媒正娶進門的，可進門之前的事情呢，誰又說得清？
他看著顧燼言，從始至終都是這麼的悠閒自在，好像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心下憤懣。
“大哥……”
“對於錦程的合作案，不答應我的附加條件就別想進行下去。”顧燼言神情冷淡，眼底劃過一抹嘲弄，“公事已經說完，但如果你想在這裡，和我好好地談論一下，你母親的人生經歷，也可以，我叫人準備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