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忍著淚水,依依不捨地望著爺爺和顧燼言,突然接了筆,潦草地畫下自己的名字,“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這麼多年,承蒙顧家撫養照顧,惜墨無以為報;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惜墨更不能再賴在顧家……爺爺你要保重……”
說完,她便對著病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誰準你走?”顧燼言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一把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我不準你離開顧家、離開我!”
惜墨仰望著哥哥,心疼得像在沸騰的油裡煎熬。
她從六歲開始的記憶裡,就是和哥哥相依為命,沒有父母的愛,他們就是彼此最親的人。
突然間知道她與顧家,與那麼喜歡的哥哥毫無血緣關係,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
何況現在,她竟糊里糊塗發生那麼不堪的事,她還有什麼臉待在顧家!
她拼命掙脫了他的手:“放開我,我不姓顧,以後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她倉惶轉身,狼狽地跑出病房的門。
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顧燼言痛心失望地看了爺爺一眼,立刻追向門口。
“燼言!你給我回……”顧宣祖提著氣高喊一聲。
這時,監控儀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聲音,顧燼言回過頭來,只見顧宣祖已臉色發青、昏死過去。
“爺爺!”他急忙撲向病床前,“叫醫生!”
尚毓秀立刻拿起床頭的對講裝置,叫醫生們馬上過來。
醫生護士們一擁而入,緊急搶救。
一片慌亂中,惜墨躲在門口,咬著嘴唇望著病床上的老人,心裡自責極了。
尚毓秀看見了她還站在那,忙走出門,反手將門帶上。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地址,和一張五百萬的支票,交給惜墨。
“惜墨,別怪你爺爺,他愛惜顧家的基業和聲譽更甚於他的性命……剛才小媽從薛律師的檔案裡看到你奶奶家在美國的地址,就幫你抄了下來。這裡還有五百萬支票,你去找你真正的父母吧……”
惜墨詫異地望著尚毓秀。
從小她與哥哥相依為命,並不住顧家老宅,所以和這個繼母沒有太深的感情。
可是沒想到,她現在已經不是顧家人了,尚毓秀竟然還會這麼幫助她。
她接過了紙條,看著那陌生的地址,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尚毓秀將支票塞進她手裡,將她往電梯口推:“快走吧,你爺爺的脾氣你知道,再不要讓他看見你了……”
一個地址,一張支票,就這樣把惜墨所有的親情都砍斷了。
惜墨緊緊攥著手中的紙,哭著跑出醫院。
她淚眼模糊地直接把車開回了家,拿了證件和兩件衣服,把車鑰匙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上了計程車,她望著坐落在花園裡的家,哽咽地跟司機說:“去機場……”
以最快的方式買票,買的是時間最近的航班,像個懦弱的逃兵,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讓她迷茫痛苦的地方。
另一邊,顧燼言匆匆趕到,卻只看到飛機起飛。
他頹然坐在臨近候機大廳玻璃幕牆的位置上,不讓保鏢們靠近。
惜墨帶走了他的靈魂,從此以後,一顆心,再也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