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臣坐在車裡,低頭不語。
司機戰戰兢兢,實在受不住這種沉悶的氣氛,咬著牙鼓足詠其問道:“二少……”
“回老宅。”未等司機將話說完,顧煜臣已經打斷,並且言明下一步。
司機應了聲,也識趣地沒有去提沈洛詩的事情,默默地開車往老宅的方向走。
顧煜臣一回到家,就直接鑽房間裡,開啟酒櫃就拿出幾瓶威士忌,開始倒在杯子裡喝。
他的腦子裡,不停地重複播放著董事會上發生的一切,最後停留在沈洛詩那失望的眼神上。
失望……
與其說失望,不如說是覺得他沒用吧。
顧煜臣越想,心裡就越憋屈,喝酒的動作也就更猛了些。
尚毓秀原本是在花園裡,悠閒地澆著花,但很快就聽到傭人來報:“太太,二少回來了。”
“回來了?二少奶奶呢?”尚毓秀是知道他們今天兩人一起出門的,說是要參加董事會議。
既然回來了,董事會議應該也結束了吧。
如是想著,尚毓秀將手中的花灑放到一邊,轉身往主宅的方向走。
傭人跟在身後:“二少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
尚毓秀一聽這話,心裡一驚,眼裡更是飛快地閃過了各種各樣的想法。
難道,是董事會議出了什麼事情了?還是說,小兩口吵架了?
想到這兒,尚毓秀更是加快了腳步。
回到二樓,她摒退了傭人,很快敲門:“阿臣,是我,媽媽。”
只是,不管她怎麼敲,裡面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這下,尚毓秀也更急了,顧不得其它,擰動門把,門並沒有鎖,她也很順利地推開了門。
這門一推開,酒味撲面而來。
尚毓秀頓時擰起了眉頭,當她看到坐在吧臺上,不停地往嘴裡灌著酒的顧煜臣時,都要叫了出來。
她連忙上前,伸手就要奪他手中的酒杯:“阿臣,你這是在幹什麼,有什麼事情不能和洛詩好好說嗎,至於生氣了就喝酒,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尚毓秀先入為主,以為顧煜臣是和沈洛詩鬧彆扭了。
顧煜臣自然聽到了身後的聲響,他沒有回頭,卻也輕易地躲開了尚毓秀的動作:“媽,你別管。”
見他再一次往嘴裡灌酒,還不停地倒著,尚毓秀著急不已:“我怎麼能不管,我可是你媽,我不管你誰管你。”
聽到這話,顧煜臣嘲弄地勾了勾唇角:“你是我媽,可是,有些事情你也管不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尚毓秀自是不願意兒子喝那麼多酒,但是,她阻止不了,只能先將來龍去脈問清楚,“你告訴媽,是不是你和洛詩發生彆扭了,媽回頭說說她就是。”
顧煜臣聽她一口一個洛詩,耳朵都要起繭了,他皺著眉頭:“不是她。”
知道自己不說個清楚,她還得繼續在這裡囉嗦,顧煜臣索性直言:“是老爺子。”
一聽到老爺子三字,尚毓秀就想起今天的董事會議,心裡更是一揪:“老爺子怎麼了。”
顧煜臣想到自己的母親在這老宅裡,照顧了老爺子那麼多年,到最後,老爺子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對老爺子更是怨恨。
他將董事會上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出來,最後嘲弄不已:“哈,他讓我們去澳洲那邊休養身體,說是休養,還不是流放!說得還真是好聽。”
尚毓秀根本沒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會被揭穿來,心裡也是一凜。
但漸漸往下聽時,她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至少目前是改變不了的了。
她想了想,還是道:“要不,乾脆你和洛詩藉此機會出國,等有了孩子再回來就是。時間會沖淡一切,到時又有孩子,老爺子終究還是能看在曾孫的面子上,接受你們的。”
當初她不也是這樣。
就算是小三上位又如何,但她就是母憑子貴,最終嫁入顧家。
這些年來,雖說一直都是在老宅,寡人一個,但想到自己努力去改變的那些,還是很值得。
顧煜臣聽到這話,都不知道是笑自己的母親天真,還是哭她的蠢好。
他滿臉的嘲弄:“媽,都這個時候了,你以為我還有機會?老爺子已經將凌鉞集團全權交到顧燼言手上了,我們什麼都沒有了!”
“胡說。”尚毓秀皺眉,“凌鉞集團雖然被你大哥管著,但你也是顧家的血脈,又怎麼會沒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得自己先振作起來……”
顧煜臣這會一點兒都不想聽自己的母親唐僧唸經,他把酒杯放在吧臺上,伸手推著尚毓秀:“什麼顧家的血脈,在他們的心裡,我根本就是一個上不了檯面……”
他還沒有喝得連理智都沒有,至少這會兒還記得自己要說的是自己的母親,也適時收住自己的話:“反正,我就是比不上顧燼言。”
“你把我從國外叫回來,我現在倒是覺得,我在這兒的日子還不如在國外。”
至少,瀟灑快活,沒人管。
即使顧煜臣沒把話說完,但尚毓秀也能夠想到那些意思,這麼多年來,她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但心裡仍然覺得難受。
她抿著唇:“阿臣,你……”
“媽,我求您別說了,出去吧,我只是想要自己靜一靜,這樣都不行嗎?”顧煜臣將尚毓秀推出門,徑自將門甩上。
尚毓秀被關在門外,本來是打算再開門和顧煜臣說兩句的,當想到他剛才那種語氣和眼神,還是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還是年輕啊,連這點打擊都經不住。
算了,就給他一點放縱的時間,讓他暫時地忘記他肩上所承擔的吧。
尚毓秀不願意逼迫自己的兒子,直到過了很久,猜測以顧煜臣的酒量喝得差不多了,就招手叫來女傭:“把醒酒湯送到二少房間。”
“是,太太。”說完,女傭便端著醒酒湯往樓上去。
說來也巧,端醒酒湯的女傭正是之前在背後罵過尚毓秀的江月。
江月前段時間被尚毓秀光明正大地整了一次,對尚毓秀也是有所埋怨。
不過,是再也不敢在尚毓秀的面前隨便提起顧燼言夫妻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