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慕安不知道已經是多少次抬頭看手術室亮著的紅燈。
還是沒有熄滅。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按理說不應該是一場小小的胃炎手術。
怎麼還沒結束?
越等待,她的心提得越高。
終於,頭頂上的燈熄滅了。
顧慕安的一顆心也落了地。
手術的門開啟,宋政博被推了出來。
顧慕安立馬迎了上去。
醫生摘下口罩,看著顧慕安笑了笑,“宋太太,手術很成功。以後注意不要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宋先生胃本來就不好,如果再嚴重的話,可能胃就不保了。今晚留院看下是什麼情況,如果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明天就可以出院。”
顧慕安尷尬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似乎解釋她不是宋太太也不好。
顧慕安走也走不了,又聽了醫生幾句囑咐,跟著宋政博的擔架回了病房。
宋政博的病房早就安排好了獨間的VIP病房,環境好的比五星級酒店,有過之而無不及。
病床上的宋政博麻醉還沒過,狹長的眸子微閉。
臉色虛弱的慘白,隱隱透出幾分讓人心疼的感覺。
平常人受傷住院,身邊總有家人陪著,可是不管是看他住的地方也好,還是生病住院也好,好像都是孑然一人。
既然他是傅家的私生子,自然從小沒有父親,他好像也沒提過自己的母親。
難道這麼多年,他都是一個人長大的嗎?
慘白的燈光下映照下,彷彿也照出了藏在深處的那份孤獨。
顧慕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伸出了手臂,想要撫平他微皺的雙眉。
她的手懸在他眉目的上方。
忽地,宋政博睜開了眼睛。
顧慕安驚得背脊一涼,立馬回過神來,縮回了手臂,正襟危坐,十足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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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慕安有些心虛,“你要不要喝水?”
宋政博虛弱扯了扯嘴角,點點頭。
顧慕安起身給宋政博倒了一杯水。
水杯放到宋政博的面前,宋政博沒有接過去。
宋政博眯了眯眸,有些委屈看向顧慕安,“麻醉還沒過,手臂抬不起來。”
“……”
這架勢擺明了要她喂宋政博。
顧慕安閉了閉眼,看在他是傷患的份上,她不得不將水杯湊到了宋政博的唇邊。
宋政博低了低頭,有些為難地看著她,“夠不到!”
顧慕安深吸一口氣,催眠自己,他是傷患,還是一個被她傷害到的傷患,顧慕安又湊近了一點,將杯子放到了他的嘴邊,輕緩傾斜抬起。
宋政博嘴角漫開一絲得逞的笑意。
伺候著宋政博喝完水,顧慕安放下了杯子,後知後覺,她似乎好像適應了宋太太的身份。
再這樣下去,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顧慕安頓了頓,鼓足了勇氣,“你家裡有沒有什麼人,我幫你聯絡來照顧你!”
宋政博臉上的笑霎時凝住。
這個時候,她還是想著要走!
說不清的情緒在他的心底蔓延。
“沒有!”
“總不會一個人都沒有吧!或者親戚什麼的!”顧慕安有些急迫。
她留下來終究不是一個辦法,總不能讓別人這麼一直誤會下去吧!
宋政博沉默著,一張蒼白的臉繃緊,盤著隱隱的怒氣。
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他咬著牙,撐著半個虛弱的身子坐了起來,幽深的眼眸盯在顧慕安的臉上,“顧慕安,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顧慕安愣住了。
她下意識退後了一段距離。
一時間她分不清楚是恐懼還是真的有些愧疚。
宋政博這樣的人,一再這麼容忍她,算是對她好的吧!
可是就算他對她好也改變不了他做的那些事情。
她站了起來,對上他的目光,“對,在你的面前,我的心是石頭做的。我說過,我不會喜歡你的,你再逼我也沒用。”
“逼你?”宋政博冷笑了兩聲,“原來在你看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逼你!”
他蹙緊了眉,抓緊了被單,病服下的傷口因為激動裂開,他的身子微微顫抖。
分不清是因為憤怒還是疼痛。
“滾!”
他咬緊了牙齒,半晌才吐出一個字。
顧慕安看著他額頭冒出的汗,有些不忍。
“我讓你滾!”
宋政博裹滿憤怒的目光看著顧慕安。
話抵在齒間,顧慕安還是沒說出口。
她不想一時的心軟,讓她和他無休止地糾纏下去。
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顧慕安抿了抿唇,還是走了出去。
病房的門被緩緩合上。
透過縫隙,顧慕安的眼神掃過宋政博疼痛得彎下腰的模樣。
她的心被刺了一般痛了一下。
顧慕安恍惚走到護士臺。
護士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宋太太,怎麼了?”
顧慕安愣了一下,“他好像傷口裂開了。”
顧慕安的口氣疏離而陌生。
護士反應了一會兒,才知道她說的是宋政博。
護士忙拿起病例,匆匆走了過去。
顧慕安回頭看了一眼,醫院這麼多人,宋政博一定會沒事的,她邁開步子走出了醫院。
…….
楓城的夜色漸濃。
黑方酒吧人聲鼎沸,音樂聲轟鳴。
韓可薇撥開人群,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還是看到眼前狼狽趴在吧臺上的男人。
沈豪君!
韓可薇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沈豪君趴在吧臺上,一頭蓬鬆的頭髮凌亂,含糊不清地叫嚷著,“給我酒,我要酒。”
站在吧檯後面的侍應生有些為難。
人又趕不走,酒也不可能再給,賒賬了這麼多回,哪一次付過錢。
沈豪君見遲遲不上酒,從臂彎裡抬起頭,敲了敲桌子,“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傅紹琛都要叫我一聲吧,你們敢不給我酒?”
侍應生為難看了看身後的領班。
領班笑嘻嘻走了過來,“沈總,您今天喝得夠多了,不然您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
沈豪君不滿又拍了拍桌子,“我現在就要喝。”
領班不耐煩皺了皺眉,朝著旁邊的保安使了使眼色。
面子上還是繼續笑著,“沈總,您看,今天天色也晚了,我叫人送您回去。”
穿著黑色西裝,人高馬大的保安走近沈豪君就要摻著他往外走。
沈豪君不滿掙開保安,扯著嗓子喊道,“老子才不要你們扶,老子可以。你們的破酒不喝就不喝。”
說著就跌跌撞撞往酒吧門口走。
領班嗤笑了一聲,“還傅紹琛叫他爸,落魄到現在這個地步,還是傅紹琛逼的,裝什麼大爺。”
旁邊的人跟著鬨堂大笑。
韓可薇將這些都看在眼裡,抬腿跟著沈豪君走了出去。
喝得大半醉的沈豪君搖搖晃晃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含糊不清地罵罵咧咧。
韓可薇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沈總!”
喚了好幾聲,沈豪君才半眯著眼睛轉了頭。
眼前的女人,他覺得有幾分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
他擰了擰眉,語氣十分不友好,“你誰啊!”
韓可薇無視她不友好的態度,笑了笑,“沈總,我是可以幫助您的人。”
“幫我的人?”沈豪君冷笑一聲,“你倒是說說你要怎麼幫老子?”
韓可薇嘴角仍然勾著笑,“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找個地方,我請沈總您喝一杯?”
沈豪君雖然喝得大醉,可還沒糊塗,他上下打量著眼前戴著墨鏡的女人,隨後點了點頭。
他倒要看看,這個看著眼熟的女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