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心裡憋著一股煩悶,不由自主走到了別墅外的走廊。
走廊離了大廳有些距離。
被藤蔓纏住的燈柱發著昏暗的光。
沈知意提了提裙襬,挨著石凳上坐下。
突然,香菸刺鼻的味道傳來。
寥寥的煙霧從她的周邊升騰。
入夜的天染著寒氣,沈知意沒控制住咳了幾聲,剛想站起離開。
昏暗的燈光中走出一個身影。
一襲墨綠色的長裙裹著纖細的身肢。
纖長的指節間兀自燃著,明滅之間,星點閃爍。
“知意,是你啊!”一道清甜溫柔,襯著那張嬌俏的小臉。
沈知意停住步子,視線落在對方身上,客氣而疏離地笑著,“韓秘書。”
“這個時候叫我可薇就可以了。”韓可薇掐滅了煙,眼眸微抬,指了指燈火通亮的大廳,“很無聊吧!”
沈知意笑笑,“有點。”
她覺得今晚的韓可薇和往常看到的不太一樣,她雖見韓可薇的次數並不多,但為數不多的幾次,韓可薇都是小女生無憂無慮,嬌俏活潑的樣子。此刻的韓可薇竟然有些落寞。
其實往年霍苓淑的生日宴,韓可薇都會參加,不是以傅紹琛秘書的身份,而是韓家三小姐的身份。
韓家和傅家關係本來就親近,而韓可薇雖然在韓家排第三,可是生母並不是如今的韓太太。
說不好聽點,韓可薇不過是一個私生女。
上流圈裡講血統,本來以韓可薇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場合是沒有資格參加的。
只是韓可薇的生母是姜舒蔓的閨蜜,姜舒曼從小看著韓可薇長大,自韓可薇的生母去世之後,韓家對韓可薇的關係更加微妙,韓可薇畢竟算是韓家的子嗣,動不了,可暗裡的動作不斷打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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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舒蔓索性將韓可薇接到了身邊,後來的出國留學也是姜舒曼在安排。
韓可薇一畢業之後,姜舒蔓就將韓可薇按在了傅紹琛身邊當秘書。
一當就是三年。
因此,因為姜舒蔓,韓可薇比韓家其他的孩子和傅家的關係更親近。
沈知意本來對這些事情並不感冒,但耐不住顧慕安的八卦屬性,沈知意被拉住科普了不少。
其實相比較來說,傅太太這個位置,姜舒蔓更希望韓可薇來坐。如果沈家沒有鬧那一出,一切大概會真如姜舒蔓安排,順順當當。
可是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沈知意沉默了一會兒,抬眸,淡淡道,“我先進去了。”
韓可薇彎腰坐下,攏起裙襬,無聲嘆了口氣,“知意,坐一會兒吧!”
沈知意頓默,還是選擇坐了下來。
“謝謝!”韓可薇動了動唇,緩緩笑了,有些無奈,“知意,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整個宇宙就像一個牢籠,命運束縛住你,逼你違背本心去做一些事情,才能得到解脫。”
沈知意微愣了一下,她們其實並不是可以說真心話的關係,幾次接觸,簡單而直接。她勾了勾唇,語氣淡淡,顯得有些疏離,“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韓可薇輕笑出聲,“也許吧!”她還想說些什麼,但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氣氛沉默了一小會兒,韓可薇站起來,輕輕拍了拍裙襬,掏出提包裡的小瓶香水,噴了噴,遮掩煙味,眉眼上翹,又恢復了明媚的笑,“知意,我們進去吧!”
沈知意微微一笑,也站了起來。她和韓可薇並排走了進去。
大廳裡的繁鬧如初。
悠揚的大提琴聲,壓低帶著輕笑的談論聲,舉杯相碰的清脆聲響,混在寬敞的大廳內,醞釀著喜鬧。
不遠處,姜舒蔓邁著走近,牽住韓可薇的手,“可薇,你剛到那裡去了?我還在找你呢!”
韓可薇乖巧狡黠笑笑,“蔓姨,我又不是小孩子,走不丟的,我剛出去透了透氣,正好碰到了知意。”
姜舒蔓的視線掠過沈知意,隱隱有不屑,很快移開,抓住韓可薇的手,“可薇,不要學著外面的那些人,不守規矩,這樣的場合不要到處亂跑。快跟我去給奶奶切蛋糕。”
沈知意站在一旁,有些尷尬,但她臉上掛著笑,遮掩得很好,姜舒蔓暗諷的話不是第一次,她其實已經習慣。
韓可薇點了點頭,對向沈知意,“知意,一起走吧。”
姜舒蔓不情願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切蛋糕的流程沈知意本來就要參與,她微微點頭,臉上的笑快要僵住,跟在她們身後走著。
高臺上好幾層的蛋糕已經準備好。
霍苓淑被圍在中央,旁邊站的都是傅家的人。
霍苓淑見到沈知意的身影,揮了揮手,“知意,快站到奶奶的旁邊來。”
沈知意走了過去。
傅紹琛已經站在一旁,一臉平靜,站開了一點位置。
沈知意站到了那個空出的位置。
姜舒蔓和韓可薇也站在了旁側的位置。
人員齊整,霍苓淑臉上舒展著慈祥的笑,拿起刀切開了蛋糕。
音樂聲高了幾度。
臺下的人相繼拍手,唱著“祝你生日”的歌。
第一塊蛋糕自然留給霍苓淑。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塊霍苓淑遞給了沈知意。
沈知意愣了一下,才接過。
霍苓淑表情自然,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
但沈知意此刻感覺不知道有多少道探究或不滿的視線射來。
她捧著那塊蛋糕,像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霍苓淑雖退位下來,但是暗裡仍是傅家當家的角色。
在楓城,傅家代表著無上的金錢,權利,榮耀,而霍苓淑就是執掌這些的人,如果能討得霍苓淑的歡心,前途不可限量。
可現在霍苓淑此舉,傳達的意思很明顯。
楓城人人都知道霍苓淑很寵孫子傅紹琛,但沒想到的是,作為孫媳婦的沈知意也能被提到那樣的高度。
臺下間或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蛋糕被分得差不多。
霍苓淑牽著沈知意的手,走下了高臺。霍苓淑換了一件旗袍,脖子上帶的是沈知意送的那串珍珠項鍊,泛著潔白溫潤的光。
音樂聲換了曲。
霍苓淑鬆開沈知意的手,眼神對了對傅紹琛,幾分曖昧,笑容舒展,“知意,該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