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紹琛的表情已經十分難看，沈知意自然看得出來他的變化，她也知道這種藥效特殊，並不是去一趟醫院就能解決的事情。
傅紹琛這樣硬撐下去也不是辦法。
沈知意露出為難的神情，“可是….”
傅紹琛額角青筋突出，漆黑一團的眼眸裡滲了紅，咬緊牙關，“沒事，我衝個涼水澡就好了！”
沈知意還是擔心，她聽聞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樣傷害很大。
還很有可能…?
沈知意腦海裡冒出很多糟糕的可能性。
不管怎麼說，傅紹琛幫她將徐慧茹救了出來，又要帶著徐慧茹去國外治療。
對於傅紹琛來說，他已經做的足夠。
沈知意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如果這個時候要她眼睜睜看著傅紹琛這個樣子，什麼都不做，她有些於心不忍。
猶豫了好一會兒，沈知意才鼓足勇氣，看向傅紹琛，“要不我幫你吧！”
那雙盈盈水亮的眸子仿似盛滿星光，光彩耀人。
又像是一潭深淵，人一跌進去，就只得沉入底。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不想趁人之危。
傅紹琛輕籲一口氣，眉頭緊緊鎖住，“知意，你聽我說，如果我們想重新開始，我不會逼你做你不願做的事情。”
沈知意低頭思忖數秒，半晌，抬頭看著他，“如果我說，我願意呢！”
那雙眸子，似是蒙了一層水霧，微光瀲灩。
對於他來說，是只看一眼就會沉淪的沉淵。
胸口沸騰著滾燙的情緒，是欣喜，是感動，也是被壓制的不可名狀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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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紹琛迎上她的視線，輕柔捏住她的下巴，“知意，你想清楚了嗎？”
沈知意愣了不過一秒，重重點頭。
傅紹琛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她也應該為傅紹琛做些什麼。
傅紹琛漆黑的眸子瞬間暗芒閃動，那些刻意被壓抑的思緒，衝破了最後一層的障礙。
傅紹琛俯下身。
淡淡的薄荷味道在沈知意的鼻尖縈繞。
越來越近。
那是專屬他的味道。
沈知意閉上了眼睛。
窗外夜色疊了一層又一層。
難得的一夜無夢，沈知意醒來時，時間還早。
傅紹琛已經站在床邊穿著衣服。
沈知意想起昨晚，臉羞得通紅，蒙在被子裡，不好意思出來。
傅紹琛扣好最後一顆紐扣，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床邊，嘴角噙著一抹寵溺的笑，“可以起來了，我送你回去！”
沈知意沉默了數秒，悶悶沉沉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
“你先出去一下！”
傅紹琛笑著打趣，“又不是沒見過！”
沈知意臉紅得像是要燒起來，仍然賴在被窩裡不肯起。
傅紹琛也知道自己的小嬌妻臉皮薄，笑道，“好了，我出去。你收拾好就下樓。”
“嗯！”
沈知意用被子裹住自己，沉沉應了一聲。
傅紹琛舉步離開了房間。
聽到腳步聲消失，沈知意伸出頭試探了一下，見房間裡沒了人影，沈知意這才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頂著一張紅彤彤的小臉，徑直走向浴室洗漱。
等到洗漱好出來，傅紹琛就站在樓下。
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包裹著他，更襯得他身姿挺拔。
歲月的沉澱，讓他的背影看起來更加深厚。
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看著他的背影，少年單薄的背影，穿著白色的襯衫，像是一朵白雲在風中翩翩飄動，只是那朵雲，她怎麼也抓不住。
現在，他就站在她幾步距離的位置，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
不知覺，手臂緩緩抬起，懸在空中。
忽然之間，傅紹琛回了頭。
四目相對，像是觸電一般。
沈知意猛地縮回了手臂。
傅紹琛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笑意燦然。
沈知意竟然有一刻的怔忡。
她立在原地，傅紹琛的手已經牽上來。
他的嘴角始終掛著笑容。
沈知意跟著走在他的身後，像是踩在了雲端，做夢一般的漂浮著。
虛虛實實的光景在她的眼前一一掠過。
她有一瞬的錯覺，如果可以這樣一直下去，也很好。
傅紹琛直接送了沈知意回了公寓。
估計傅紹琛已經提前打了招呼，芳姨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吃完早餐，沈知意和傅紹琛回了房間。
房間裡擺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已經收拾得差不多。
沈知意急著去見徐慧茹，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見我媽？”
傅紹琛換了一身西裝，動作矜冷系著紐扣，“媽我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今天你先在家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就出發！”
“明天？”沈知意沒想到時間會提前這麼多，有些驚訝，“這麼快！”
“反正我那裡都準備好了，公司的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早點過去也好！”
傅紹琛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要是再拖下去，沈知意真的怕，沈豪君還會做出什麼離譜的事情。
要是徐慧茹再落入沈豪君手裡一次，恐怕，事情就真的沒有挽留的餘地了。
可是，沈知意還是擔心，現在徐慧茹情緒不穩定，要是到時候，徐慧茹非要沈豪君又該怎麼辦？
沈知意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我怕要是半路上我媽要是回沈宅怎麼辦？”
傅紹琛安慰道，“我已經找了一個醫療團隊，到時候會進行干預治療。”
“干預治療？”
傅紹琛點頭，“媽現在的記憶還是處於一個很混亂的時候，真真假假的記憶都有。這個時候，如果進行記憶塑造的話，可以選擇性的排除掉一些記憶。”
“也就是說，可以抹掉沈豪君這部分記憶？”沈知意喜從中來。
“理論上可以。但是剝奪一個人的記憶，無論是好，還是壞的，都是一件殘忍的事情，你要想好了！”
傅紹琛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你真的要抹掉你媽的這部分記憶？”
傅紹琛的擔憂突然讓事情變得更加真實了起來。
沈知意當然想讓徐慧茹的記憶裡關於沈豪君的這部分徹底消失。
她看不出，這部分的記憶有什麼好？
徐慧茹這輩子的動盪和受到的傷害都是沈豪君給的，說得再殘忍一些，沈豪君娶徐慧茹無非是為了徐家的財產。
如果沒有沈豪君的存在，徐慧茹不至於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還有一個程景麗和沈豪君沆瀣一氣，就算徐慧茹愛沈豪君到骨子裡，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沈知意思忖良久，點了點頭，“我想好了。”
一時的心軟只會讓徐慧茹陷入走不出的泥淖。
如果一定要有個人殘忍隔斷過去糟糕的一切，她也希望這個人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