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紹琛輕微蹙了下眉，一張好看的臉沉得看不出情緒，“就你一個人打掃房間嗎？”
程安諾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傅紹琛的意思，恍然道，“您是說知意是吧？”
傅紹琛沒有否認。
程安諾繼續說，語氣微微沮喪，“知意今天晚上休息。不過，知意也要離職了！”
“離職？”傅紹琛深深折眉，“為什麼會離職？”
程安諾是個大嘴巴，神情煞有其事，直接說出口，“知意說是家裡的私事，但我覺得一定是因為知意被人欺負了！”
欺負這兩個字讓傅紹琛的神情有了一絲絲變化。
這變化不過持續了一兩秒，就沉入冰山一樣的冷寒之中。
傅紹琛平靜道，“被誰欺負了？”
如此平靜的聲音，卻讓程安諾察覺出了森森的寒意。
她驀地冷得一個激靈，也意識到自己話說多了，沈知意辭職離開了度假村，她還是要在度假村繼續做下去。
程安諾擺了擺手，“其實也不沒有欺負那麼嚴重啦！不過知意在度假村工作這麼累，離職也正常。”
傅紹琛沒再問下去，神色沉凝，看了程安諾一眼，“你和沈知意很熟？”
程安諾也不知道傅紹琛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既然他這麼問了，又是度假村的貴客，神色頗有些自豪應道，“在這個度假村，知意可是和我的關係最好啦！”
傅紹琛坐下來，身子微微向後仰，眯了眯眼睛，聲音淡得沒有任何波動，“那你應該見過她的老公？”
本就是花痴的程安諾被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迷了心智，人家一個超級大帥哥找她搭話，她開心都還來不及，還管說的是不是自己，自然是知無不言，脫口答道，“當然見過了，知意的老公也很帥的，而且他們感覺很好的，我們度假村的人都很羨慕，他老公每天晚上都來給知意送飯呢，從不間斷，十足的二十孝老公。”
程安諾一邊說，一邊兩眼發光，她的心情比這種神仙般的愛情發生在她的身上還要興奮。
她說的也沒錯，顧明城長得又帥，對沈知意專一又體貼，誰不想要嫁給這樣的人。
傅紹琛的眸色一點點加深，腦海裡浮現出那晚，他從陽臺，俯視那個男人和沈知意坐在一起的場景。
那個畫面在夜色中越發的灼亮，灼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心裡某個地方在發生著不可抑制的變化。
他不應該在乎的，可是心底油然而生的煩躁宣示著一種異樣的情緒。
在他的記憶裡，這種感覺，隱隱熟悉，朦朧的意識裡有根線，漸漸往某個方向牽引。
可是這個方向倏地成了一個沒有再繼續延續的點。
腦袋內，隱隱的疼痛又繼續開始猖狂。
他捏緊手指，指甲嵌入掌心的鈍痛讓他從疼痛中清醒了過來，他靜靜看了程安諾一眼，漫不經心勾了勾唇，“他們還有一個女兒？”
一提到小糯米，程安諾更加激動起來，“您是說小糯米是吧？她太可愛了，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小女孩，見過的人，沒有人不喜歡小糯米的。”
程安諾激動說了一大通，她再怎麼大大咧咧，也意識到一個不同尋常的問題。
為什麼傅紹琛對沈知意的情況這麼瞭解？
明明他們也才剛認識的樣子啊！
傅紹琛也不至於把沈知意的情況調查得這麼詳細吧！
程安諾還是多了一點警惕之心，審視地眼神暗暗打量了傅紹琛兩眼，“不過，傅總，這些事，您不是都知道了嗎？您和知意認識嗎？”
傅紹琛沉默了一會兒，燈光下，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模糊了起來，“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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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您好像對知意的事情特別感興趣呢！”
程安諾帶著一絲怯意說出了口。
傅紹琛感興趣的模樣快要讓她誤會傅紹琛喜歡上了沈知意。
這個想法不可思議又有跡象可循。
但是要程安諾直突突說出來，她又不敢。
眼前的傅紹琛可是一副不太好惹的樣子。
傅紹琛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起身，臉上蒙上一層陰鶩，“你想多了。”
聲音冷得像是快要掉出了冰渣子。
不悅的情緒溢於言表。
程安諾背脊一涼，身子不可抑制抖索了一下。
得罪了傅紹琛可不是一件好事。
程安諾忙補充解釋道，“傅總，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您見諒。”
傅紹琛背對著她。
連背影都非常的冷，周身都散發出森寒的氣場。
可奇怪的時候，在他問她沈知意的情況時，她有一瞬的錯覺，他是可接近的。
空氣凝滯般的安靜了兩三秒，傅紹琛聲音幽冷地說，“你出去吧！”
這句話像是一種特赦，程安諾也顧不得思考，自己是為什麼而來的這裡，忙不迭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走離房間很長一段距離，程安諾被冰住的身子才緩緩暖了過來，驚魂甫定地撫著胸口，深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值班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
沈知意從度假村走了回去。
她先是和顧明城打了電話，告訴顧明城她今晚不用上夜班，這樣也免得顧明城白跑一趟給她送飯。
顧明城聽她今天不用加班，也趁早關了飯館。
兩個人約好了沈知意在度假村的門口等他，顧明城載她去市裡，兩個人一起去看秦連章。
沈知意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顧明城開著車過來接她。
車是一輛老舊的麵包車，車身的漆都掉得差不多，也是顧明城用來去菜市場買菜的交通工具。
車子停在度假村的門口，和依稀幾輛停著的華麗體面的車相比，有幾分的落魄和狼狽。
沈知意的心思不免停滯了一瞬。
愧疚的情緒在她的眼底蔓開。
如果不是她的話，他也用不著開這種車。
眸光暗淡回過神，沈知意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顧明城發動了引擎。
車子背對著度假村，駛離的距離越來越遠。
顧明城目視著前方，開口道，“今天怎麼不用值班？”
沈知意頓了頓，說，“我今天和阮叔叔說了離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