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晚飯，沈知意吃得心不在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應該習以為常。他對她好不過是因為芳姨在而演的戲。可是她的心口某個地方還是抽痛了一番，被她自以為的希望。
吃完晚飯，沈知意回了房間。
傅紹琛繼續回了書房。
沈知意坐在床邊愣了片刻，才去了浴室洗漱好出來。從浴室出來，房間內還是沒有傅紹琛的身影。
沈知意拉開被子，躺到了床上，閉上了眼睛，可是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翻滾著他說的那句話，認清他不愛她的事實是一回事，被直白唐突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知意嘴唇微抿，緊緊抓住被角。努力閉上眼睛，終於有了睏意。
睡了沒多久，半醒半睡間，腰間纏上了一雙手，力道頗重。
沈知意猛地睜開了眼。她的耳畔飄著他的氣息，有些不真實。
她翻了翻身，想掙開他。
他一臉不悅按住她的身體。
臥室的大燈熄了，只床頭一盞燈罩著墨綠色的紗，光線晦暗。
他只手撐在她的身體上方。眉目間陰沉著，凌厲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我再說最後一次，以後都不準見顧明城。”
她不知道他又在抽什麼瘋。她和顧明城光明正大，憑什麼不能見？他和蘇宛容那麼多貓膩，不還是照見無誤。
沈知意雙手抵在他的胸膛，隔開一段距離，清秀的眉眼漫上絲縷的嘲弄，“你不也去見蘇宛容嗎？”
傅紹琛冷嗤一聲，“如果不是你當年下藥用手段當上傅太太，我現在見她，還輪得到你來干涉？”
沈知意眼眸低垂。他說得沒錯，如果當年不是她躺在那張床上，傅太太的位置哪還輪得到她。
就算不是蘇宛容，也會有韓可薇。
總之怎麼排，都排不上她。
傅紹琛挑起她尖細的下巴，嘲諷出口，“你以為你坐在這個位置有什麼競爭力嗎？我勸你安分守己，別到時候，和你老情人出了醜聞，給傅家蒙了羞，被掃地出門，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沈知意心裡咯噔一下，原來在他心目中，她也就是這樣的女人。
在這場婚姻裡，她和他始終是地位懸殊，不管他在外面傳什麼緋聞，都是小打小鬧的胡鬧。她和顧明城相安無事，偏被安上不安分守己的莫須有的罪名。
想來，真是可笑。
她抬起頭，強裝鎮定，“這不是就是你希望的嗎？到時候離婚老太太都沒得話說。”
傅紹琛一愣，她心裡是這麼想的嗎？
寧願抹黑自己的名聲也要和他離婚？
傅紹琛毫不憐惜甩來她的下巴，眸子暈開發怒的紅意，“沈知意，這場婚姻的牢籠是你給的，我困在這裡面這麼多年，你想這麼輕易脫身，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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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撕咬性的吻從她精緻白暇的鎖骨開始蔓延。
沈知意咬唇，眼底霧氣瀰漫。
那時候，顧慕安勸過她，傅紹琛不是尋常人，沾惹不起。況且他又不喜歡她。
可是沈知意很執迷，她這輩子活到現在，日復一日，只喜歡過他一個人。
沒想到的是，她如願以償嫁給了他，付出的代價是，她對他的愛，她的自尊被輕賤得踩在腳下，變得一無是處。
身體漸漸軟了下去，恍惚不明的視線裡，她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冷得像把刀割開她血肉。
她咬牙移開視線，像是在大海中浮沉，風浪一層蓋過一層，波濤洶湧。
大概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做到後來，他的動作放柔了下來，他記得她身體的不適，還是剋制住。
沈知意偏頭看著窗外的樹影隨風飄搖，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灑了一地。
幾次快要輕呼出聲羞恥的聲音都被她生生咬住嘴唇。
身下的被單被她抓得起皺。
終於，他肯鬆開她，從她身上起來，進了浴室。
她已經習慣每次事後他去浴室，她在網路上看過一句說話，如果一個男人愛你，做完之後都會緊緊抱住你入睡。像他這樣每次去浴室清洗，大概是一點愛都沒有。
浴室的水聲平穩，沈知意撐著起來，拿出包裡的避孕藥，吞嚥的動作也已經很習慣。
想來，傅家催得太急，也讓他厭煩，所以他才要快點完成任務。
她抿了抿唇，收好藥瓶。
溫謙那裡還是沒有訊息。
包裡的手機螢幕亮起，叮的一聲響起。
她拿起手機，開啟簡訊。
發件人的號碼她認得，是沈豪君的號碼。
簡訊的內容很簡單，“我的乖女兒還記得答應過什麼嗎？”
附件是一張徐慧茹的照片，臉色蒼白，比往常還要虛弱。
沈知意握著手機的手指都在泛抖。
她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門，走到角落，撥出了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那端傳來沈豪君關切的聲音，“知意，怎麼還沒睡？”
沈知意咬了咬唇，壓低聲音，“沈豪君，你還是不是人？再怎樣，我也是你的女兒，媽媽也曾是你的妻子，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沈豪君笑笑，“知意，爸爸也不想這樣的。如果你做到你該做的，你媽媽也不會吃苦。”
沈知意捏緊了手機，淚光在眸子爍閃，重喘幾口氣，才緩和過來，“再給我一段時間。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拿到的話，你也不會來找我。”
沈豪君語調溫淡，“知意，我可以再給你一段時間，但你知道的，每個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你要是真想救你媽媽，就該用點心，不是嗎？”
沈知意忍著痛意道，語氣參雜著懇求，“我答應你。不要動我媽。”
沈豪君輕笑一聲，不徐不緩道，“只要知意聽話，你媽什麼事情都沒有。”
沈豪君笑著掛了電話。
沈知意還握著手機，渾身發了軟，咬牙撐在牆壁。
浴室的水聲止了，沈知意強撐身子，將手機放回了包裡，躺回床上，側著身子，閉上了眼睛。
床塌陷了一塊。
沐浴露的清香在她的鼻尖盤旋，又漸漸消散。
床的那一邊，沒了動靜。
沈知意睜開眼睛，眼淚無聲滑落在眼角。
窗外的夜色翻滾，漸大的雨滴突然砸在透亮的窗戶上。
一聲又一聲，不大不小，像是砸在她的心上。
枕頭被淚水浸溼了一塊。
眼皮闔上，手握成拳，被她重重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