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渾身癱軟像是一灘爛泥躺在車子的後座，體內的藥物發揮出來的齧咬感像是一頭野獸在叫囂著。
沈知意難受得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車內的空調溫度正足，但仍於事無補。
唇角溢位的呢喃聲幾不可聞。
她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她要去哪裡，她只知道，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有人抱起了她，旋在鼻尖的味道很熟悉，她下意識摟住了傅紹琛的脖頸。
“紹琛，我好熱。”她不受控制地往他懷裡蹭了蹭，燥熱的臉頰蹭在他平整清涼的襯衫口，得到了一絲的緩解。
迷糊間，她仍沒忘了解釋，“紹琛，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和溫謙什麼事情都沒有。”
她這副樣子，這樣的解釋，只會讓激起傅紹琛的憤怒。
怒意染紅了傅紹琛的眼，在這個時候，她還不忘了給溫謙開脫。
他什麼時候被如此背叛過。
顧明城的事情發生在過去，他雖然介意，倒也沒有做什麼。
可是如今，溫謙和她的事情就發生在他的眼前。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的話，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那些灼人的場面給他的怒火又添了一把柴火，他胸腔積著的火氣，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燒得灰燼都不剩。
他抱住她身子的手指，蜷曲，捏緊。
她察覺到疼痛，嚶嚀了一聲。
他沒有管顧，眼裡沒有任何的憐惜，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就該得到懲罰。
他往樓上走去。
他踢開了臥室的門，徑直走到裡面的浴室。
傅紹琛開啟水龍頭，冰冷的水譁啦啦地流了下來，他將沈知意扔進了慢慢蓄起水的浴缸裡。
入骨的涼意鑽進沈知意的肌膚，和身體內散發出來的燥熱，形成兩種極端的感覺。
混著藥物作用，她的身體更像敏感，每一種細微的感覺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她終於清醒了幾分，睜開眼睛，雨滴從她的發頂滑落，落到了眼眶，她揉了揉眼睛，環顧四周。
不甚清晰的視線內，周圍的場景她並不熟悉，傅紹琛站在浴缸旁，居高臨下般冷眼看著她。
慌張和恐懼感從心底襲來，她抓住浴缸的把手想站起來。
可還沒等到她站出一半的身子，又被傅紹琛重重按回了浴缸。
浴缸裡的水已經接近溢位，冷水沒過她的頭頂，她掙扎卻是於事無補。
水鑽入她的肺腔，一點點將她肺腔內的空氣擠了出來。
正當她快要窒息的時候，傅紹琛鬆開了按壓她的動作，抓著她的身子，提了上來。
“清醒了嗎？”
他的聲音比淹沒她的冷水更要冷。
沈知意重重喘著氣，好幾次，她感覺，他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最愛的人想殺死你的感覺，大概就像是有一把刀插入你的心臟，攪動著，再毫不猶豫狠狠抽出來。
迷濛的視線內，他的神情很可怕。她感覺她越來越看不清他。
還是她根本就從來沒有看清過他。
她動了動蒼白的唇，再多的解釋都無力。
他不會信她的，在他的心裡他早就給她定了罪。
沈知意無力地撐起一抹笑，“夠了嗎？”
傅紹琛還扼著她瘦削的肩膀，一點一點用力收緊。
他的臉上氤氳著駭人的怒意，“沈知意，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可惜，你沒有一次珍惜。”
沈知意身心抖著顫意，縱使她有多愛他，也承受不住他的羞辱，傅家的輕視，那些女人的挑釁，沈家的逼迫，她不是軟弱到想逃避，可是她突然覺得累了。
她這麼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覺得累了，“那你放我走吧！我不用被你折磨，你也不會看著我心煩。皆大歡喜！”
他蹲下身，視線和她齊平，冷冽的目光如霜如雪，“三年前，你拆散我和宛容，害宛容失去一條腿，害我逼不得已娶你。如今你找到了下家，要我放了你，成全你們。沈知意，你世間的好事怎麼都讓你給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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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怎麼樣？”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是不是我今天我死在你的面前你才會開心？”
“死？”他冷冷一笑，“死也太便宜你了。我得讓你活著，嚐嚐那些失去的感覺有多痛苦。還有，不用妄想離婚了，我沒心善到放你和你的青梅竹馬雙宿雙飛。我要你看著他，是怎麼因為你而毀掉自己的人生的。”
沈知意提高了聲音，“你要對他做什麼？”
傅紹琛捏住了她的下巴，眸底不達心底的笑，可怕得讓人生寒，“看來傅太太很期待。如果不是你，他本該會有很美好的人生的。你說，他這麼多年，這麼努力，一瞬間什麼都沒有了，是不是有趣到讓人期待？”
沈知意搖了搖頭，他可怕得讓她覺得陌生，“你憑什麼要毀掉一個人的人生？”
他不是這樣的，應該穿著白襯衫，在陽光下，笑得很好看的少爺。
他扼住她下巴的手指收緊，沉黑深冷的眸底讓人望而生畏，“那你又憑什麼毀掉我的人生呢？”
沈知意聲音裡裹著恐懼，都是細細密密的顫抖，“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麼衝著我來。”
他鬆開她的下巴，眼眸閃過一絲的厭惡，“你這樣為他求情，讓我更想毀了他。”
沈知意怔忪在原地，她知道無論如何傅紹琛都不會放過了溫謙。
可是她和溫謙清清白白，溫謙何錯之有？
為什麼又要因為她，而失去本該大好的人生？
愧疚感壓在她的心頭，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昂起頭，對上他的視線，“你再恨我，都要為蘇宛容想想吧！我們不離婚，她永遠只能當一個見不得人的小三。她苦心等了這麼多年，你也不想她這麼委屈下去吧！你放過溫謙，我把傅太太的位置讓給她。”
他明顯愣了愣。
沈知意補充說道，“我沒關係，我可以跟你耗下去，你不想離婚，想讓我不痛快，我可以忍下去。反正這三年來，你的羞辱我習慣了。可是蘇宛容呢，她難道要當一輩子的小三。我們都知道，老太太不會放我們離婚，那是因為她知道，一旦離婚，你是過錯方。但我可以把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傅紹琛嗤笑一聲，“你這是在和我交易？可你別忘了，如果現在離婚的話，你是過錯方。”
沈知意彎彎唇，反而鎮定下來，低低笑，“事情都沒有調查清楚，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如果我不同意離婚，一直耗下去呢！或者，我把事情鬧大了，全楓城的人都知道你傅紹琛被戴了綠帽子？”
“你…”傅紹琛的臉色明顯得難看，但轉瞬恢復了平靜，“從始至終，我都算計不過你。”
他的眼裡倒映出她狼狽的樣子，漆黑的眸子又濃黑了一層，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我有沒有說過，我最討厭被別人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