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晟安看著沈薇的眉眼,有那麼一瞬,他覺得自己彷彿看見的是那天在書房裡的慕星野,同樣的嗜血、同樣的無情。
他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懼意,全身緊繃如臨大敵,嘴上逞強道:“沈薇,你少在這兒唬我們,真當我們是嚇大的。”
“唬你?那多浪費時間。”沈薇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她的目光輕蔑地掃過慕晟安,施施然落在慕恩盛身上,“我知道有人剛在深海花園給小三買了房子,還做假賬挪用公司股東分紅給小三。”
慕恩盛下意識打了哆嗦,喉結滾動,緊張地咽著口水。
沈薇看在眼裡,卻恍若未見,明眸幽幽一轉,又落回慕晟安身上,繼續道:“你說我要是把這些賬目公開,讓公司的股東知道,都不用我動手,那孫子就被弄死了吧?”
慕晟安瞳孔一縮,連具體小區名字都能說出來,不像是假話。
他未及開口,沈薇的目光已經轉向趙慧,“還有的人,打著慈善名媛的旗號,到處搞什麼希望小學,全都是那種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
趙慧的心裡咯噔一下,像是被踩到痛腳,身體微微後縮了一下。
沈薇冷哼一聲,滿眸鄙夷,她最討厭這種行為,錢是其次,最可恨是誤人子弟,“五六個孩子的學校,不但不花錢修繕,連老師都不安排,還每年從集團總部薅錢去資助,一會兒說修球場,一會兒要建圖書室。這樣的學校起碼有一百多個,每年從總部弄走多少錢?
“這件事如果爆出去,別說是公司的股東,就算是社會輿論也能壓得這種人渣永無翻身之日。人肉住址,扒皮過往,你每天走在路上,都要小心提防有人往臉上扔雞蛋潑硫酸。說起來,居然還有點痛快,要不,我現在就爆出去試試?”
“不、不,薇薇,你可不能這麼做啊!”趙慧臉色慘白,口氣也軟下來,已經完全忘了他們今天到這裡的目的,就是要搞亂沈薇,從而達到搞亂慕星野的目的,“現在是慕氏集團的關鍵時候,就算我們知道這些訊息是假的,那、那放出去都會給公司帶來負面影響的,你不能害了星野啊!”
“是嗎?”沈薇故作震驚地看著她,“那我這還有很多什麼PP圈錢的呀,跟公司籤陰陽合同中飽私囊的呀,要不要我再一一點名,爆出去試試,嗯?”
她的目光依次掃過面前的一家三口,像是非常認真地徵詢他們的意見。
眼底冰冷的笑意,卻分明是赤/果果的挑釁。
慕晟安緊攥著拳頭,氣得渾身都在抖,“沈薇,你這個賤人,你跟慕星野一樣,都是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他的眼睛被怒火燒得通紅,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掐死沈薇,這樣就能藏住這些秘密。
慕恩洪感覺到慕晟安的動作,連忙伸手拽住他,使勁兒朝他使了個眼色,才看向沈薇訕訕道:“薇薇,你千萬別這麼做,你二嬸說得對。關鍵時候,我們可千萬都不能給公司添亂,給星野添亂。這些訊息,不論真假,那都會讓公司雪上加霜的。”
沈薇雙手一攤,“我無所謂啊!反正你們要是想落井下石,眼睜睜看著星野出事,看著慕家出事,我不介意奉陪到底。到時候,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最後三個字,她咬得特別重,凌厲的目光如刀,像是隨時要割喉索命。
“不會的,薇薇,不會的。我們都是一家人。”趙慧瑟縮著強擠出笑意,“那個、那個輕晨還在醫院,我們去看看她,就、就不打擾你了。”
她說完,拉上慕恩盛,慕恩盛拉上慕晟安。
慕晟安還有些不服氣,被慕恩盛強拽著拖了出去。
一家三口氣勢洶洶的來,最後一敗塗地,灰溜溜地走了。
沈薇雙手撐在桌上,看著他們徹底消失,才長舒出一口氣,端起桌上的水杯猛地喝了幾口水。
大冬天裡,她後背一片濡溼。
那些訊息,她這個時候,怎麼敢放出去給慕星野添亂?
下班的時候,沈薇剛拉開門走出辦公室,就見甄妮興沖沖過來,“沈總,好消息。德勝那邊剛送來一張兩億的支票,說是還給您的欠款。”
沈薇接過,看著支票上的數字,一時間有些酸楚。
她從來沒跟顧步申說過狠話,更沒有用決裂來威脅,顧步申不單是她的發小,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啊,怎麼能絕交?
人若是忘恩負義到這種程度,會有報應吧?
可她不管多少錢,都想要回來,哪怕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問朋友要債,真是太傷臉面。
沈薇開車回家,晚飯慕星野沒有回家吃,她陪著兩個孩子玩,成姨把孩子都哄睡了,慕星野依然沒有回家。
等待在這個時間段顯得漫長無比,沈薇幾次拿起手機想給慕星野發消息,都覺得會打擾到他的工作。
此時的他一定是表面雲淡風輕,實則焦慮不安,她應該更平靜一些,不給他任何壓力。
沈薇剛要洗漱,劉成到了和苑請人,原來是為了白天在咖啡廳裡她和慕輕晨撕逼的事情。
主宅的書房門關著。
沈薇和慕輕晨站在書桌前,老爺子冷睨著二人,蒼眸裡的威嚴不容人有半點僭越。
慕輕晨哭紅了眼睛:“爺爺,這件事不怪我,我……我沒想到會連累到慕家的聲譽,而且那些難聽的話都是沈薇罵出來的,您應該批評她才是啊,我才是受害者,我現在出門,別人都說我是狗,這對我的軍……人形象是有影響的,這可能涉及的問題很大……”
沈薇不發一言,她是罵了人,爺爺要怪罪,她都擔著。
慕登勳也知道慕輕晨現在的身份,如果有損軍……人形象,是會被判刑,但他卻有更深遠的憂慮。
老人手中的紫砂壺已經鋥亮,他把玩了幾十年,就算他死了,這個壺也帶不走。
他心中難免悲涼:“形象問題……所有的責任你自己背了,不準東拉西扯,你跑到咖啡廳主動挑事,你打人還不準人還手?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