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宮裡的規矩,後宮日常的餐食,都是由御膳房準備的,先送給皇帝,然後是太后,皇后,接著才是各宮嬪妃,這個時間不過剛到飯點,御膳房當然不可能先給金坤宮送午膳來!
秦娉婷聽出了皇帝話裡的不悅,立刻走過去盛來一碗湯,小心地勺動著晾涼……
“皇上誤會了,這是臣妾宮裡小廚房單做的,臣妾這些日子胃口不好,皇上今日來得巧了,有您愛喝的八寶鴨湯,您喝喝看,合不合胃口!”
皇帝看了一眼秦娉婷手裡端著的湯碗,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道:“哦……愛妃胃口不好嗎?朕怎麼聽聞近日愛妃常去各宮走動,且都留在各宮用膳,用得還很香呢!”
“皇上……”
秦娉婷放下碗,一臉委屈地負手站了起來!
“愛妃這是怎麼了?”
“皇后娘娘不在了,皇上命臣妾暫代後宮事宜,眼看年下了,臣妾恐各宮姐妹有什麼需要,這才冒著嚴寒前去各宮檢視,皇上是知道的,臣妾最是畏寒,所以才選了正午,稍微暖和一點的時間,到了各宮姐妹那裡,適逢午膳,姐妹們好心留臣妾用膳,臣妾若不留下,又恐被別人說三道四!”
秦娉婷一邊說著,一邊擦出帕子,擦拭著眼角……
“沒想到這樣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被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傳到皇上耳朵裡,便成了臣妾的不是,也罷,臣妾自知沒這份本事,還請皇上收回臣妾協理六宮的權利!”
見秦娉婷哭得梨花帶雨,皇帝笑著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朕不過是隨口一說,愛妃何必這般上心,好了,朕知道你受累了,等過了年,封愛妃為皇貴妃,以示犒賞,可好?”
聞言,秦娉婷立刻福了福:“臣妾謝過皇上!”
嘴裡說著謝,心裡實則憤憤難平,明明後位空懸著,卻弄個皇貴妃的名號來搪塞,這擺明了就是不想封后!
見秦娉婷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皇帝摸著她的手道:“皇后過世才幾個月,雖說後位不好一直空著,可朕與皇后畢竟是年少時的結髮夫妻,心裡總是過不去!前朝已有官員上表,認為愛妃能為後宮表率,是新後的最佳人選,當然朕也在思量中!”
皇帝這番話滿滿都是試探,秦娉婷聽完趕緊跪下……
“臣妾不敢窺視後位,還請皇上明鑑!”
“唉……愛妃不必惶恐,朕將朝堂之事拿來說,便是告訴你,朕心中自是有數,不會虧待了愛妃的!”
秦娉婷沒有完全聽懂皇帝的意思,可是她清楚得很,這個後位,皇帝短時間之內是不會放心讓她坐上去了!
“謝皇上!”
秦娉婷又被皇帝拉著坐在了身旁,耳鬢廝磨,狀似親密,可二人各自都在想著各自的心思……
“啟稟皇上,午膳送來了,請皇上和貴妃娘娘用膳!”
“不必了,撤了吧!朕陪貴妃用裡面這桌!”
“嗻!”
“愛妃,趁熱用膳吧!”
“難得皇上不嫌棄臣妾宮裡做的飯菜粗糲,臣妾就陪皇上多用一些!”
“好!”
一頓飯吃得很是開懷,飯菜撤了,宮人送上了點心和茶,皇帝吃了一口點心,稱讚道:“秦相府上做的點心,還真是不錯,難怪愛妃喜歡!”
皇帝這話聽似漫不經心,但一出口,秦娉婷只覺得後脊樑冒冷汗……
“原來皇上也知道父親送點心來的事了,其實臣妾也很為難!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妾自幼不是養在秦家,父親和母親總想著要多補償一些,臣妾生產後,父親便時常趁著早朝捎帶一些母親做的點心過來,起先是直接送來臣妾宮裡,後來怕別人看到總往後宮來不好,便改在了御花園,讓宮人去取,如若皇上覺得不好,那臣妾便差人回了父親就是!”
聽了秦娉婷的解釋,皇帝擺擺手道:“秦相夫婦的一番愛女之心,朕覺得沒有什麼不妥!”
得到皇帝的首肯,秦娉婷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立刻謝恩:“多謝皇上體恤!”
“對了,這天寒地凍的,以後讓秦相不必親自跑一趟御花園了,交給小瑞子他們,給愛妃送過來就是!”
“臣妾怎敢勞煩皇上身邊的人,每日下朝的時候,臣妾差自己宮裡的小太監過去候著拿回來就好了!”
“也好!對了,這道點心是什麼?”
皇帝又吃了一口手裡的點心,秦娉婷回答道:“是栗子酥,母親最拿手的!”
“看來愛妃認祖歸宗後,對秦府上的事情,瞭解的不錯啊!”
“臣妾本就是秦府的長女,當然應該熟悉孃家的點點滴滴,皇上您說是吧?”
皇帝微微笑著滿意地點頭:“愛妃說得沒錯!秦娉婷當然應該熟悉秦家的一切,常昭秦夫人到宮裡來坐坐吧!也好解愛妃的思母之情!”
“臣妾多謝皇上成全!”
秦娉婷起身福了福,瞥了一眼在身旁喝茶的皇帝百里禹,心裡又多了幾分不滿。
當初她恨南宮家是沒錯,可她畢竟是南宮傲所出,怎麼敢輕易毀了南宮一門,誰都知道一毀懼毀的道理!她入宮,不過是想取代南宮琉璃在百里禹心中的位置,讓南宮琉璃難受,讓整個南宮家知道她南宮娉婷才是真正有能乃的那個女兒!但是她入了宮才發現,百里禹對南宮琉璃,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
後來,是百里禹查出了她母親被南宮族人溺死一事,旁敲側擊地引出了她對南宮傲和南宮全族的恨!
也是百里禹想出的這個主意,與秦相商議好了,說她是秦府的長女,因病得大師指點寄養在南宮家的,當然了,這些事被公佈於眾,是在她出面指認了南宮傲通敵叛國之後!
說起來,這一切都是在百里禹的計劃之內,可如今,卻又開始懷疑她與秦傢俬下來往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實在是太可笑了!
這麼多年,百里禹從初上位時的謹小慎微,到後來的大刀闊斧,現在則是越來越多疑了,其實秦娉婷早該想到,她知道百里禹太多的事情,這些事在一個皇帝看來,便是足以威脅他帝位的隱患,之所以還留著秦娉婷,不過是因為秦相一家將她這個假女兒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