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師太仰天長嘆,突然噴出一口血,暈倒在地,她的話也戛然而止,六歲之後,這還是秦娉婷頭一回聽人提起她娘的名字,倩娘,她的娘就是名喚倩娘,楚倩娘!
“什麼倩娘?你說什麼倩娘?你怎麼知道倩娘?說啊!你怎麼知道倩娘?說啊!快說啊!”
激動無比的秦娉婷,瘋狂地嘶吼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她瞪大了眼睛,撲倒在地,在黑漆漆的房中四下搜尋著……
“嘭,啪,咚……”
終於,在一陣磕磕碰碰之後,秦娉婷摸到了無悔師太的腿,她顫抖的雙手一把抓住,開始胡亂的搖晃!
“你起來,你起來給本宮說清楚,你是如何得知本宮孃親的名字,是蘇芙派你來的,都是她那個賤人讓你這樣說的對不對?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出家人,你究竟是什麼人?說啊!你究竟就是什麼人?起來啊!起來給本宮說清楚啊!”
任憑秦娉婷如何喊如何搖晃,暈死過去的無悔師太都沒有半點回應!
“孃親是被南宮家的人害死的,本宮親眼看到的,怎麼會有錯,絕不會有錯的,絕對不會……”
秦娉婷坐在無悔師太的旁邊,雙手環抱著曲起的腿,身上的寒冷和內心的驚恐讓她抑制不住地渾身顫慄,就這樣睜著眼睛,一直到天明!
“啪啪啪……”
“來人吶,給本宮開門,本宮要見皇上,本宮要見皇上,來人吶,來人吶……”
天才微微亮,秦娉婷便飛快地爬了起來,一路跌跌撞撞地衝到了流溪殿的大門口,幾近瘋狂地拍打了起來,過了很久,終於聽到一陣拖沓的腳步聲,接著一個內監尖細而不耐煩地吼道:“大清早的,叫什麼叫?叫魂吶!”
“門外是哪個沒長眼的狗東西?知不知道本宮是誰?”
“憑你是誰,來了這兒,都歸我這個狗東西管,再敢鬼叫鬼喊,我就拿針線縫了你的嘴!”
“你敢!本宮是貴妃,是金坤宮的主位,你想要活命,最好立刻為本宮開門,否則……”
秦娉婷氣得咬牙切齒,門外卻傳來嘲諷的笑聲:“哈哈哈哈,還貴妃,還金坤宮主位,你莫不是還沒睡醒,在發夢的吧!三日前,皇上先是將你降為了貴人,隨後便命人抬著你丟到這荒廢多年的流溪殿來了,皇上還下旨,不準任何人替你求情,任你在裡面生老病死,你這輩子,都別痴心妄想再出這一道兒門兒了,皇上說了,就算是死了,也叫你爛在裡頭!”
“噗通!”
“不會的,是你這個狗奴才胡言亂語,皇上不會這麼對本宮的,本宮不信,不信!”
“啪啪啪!”
“開門,開門,本宮要求見皇上,本宮要求見皇上,皇上……皇上……”
秦娉婷不肯相信,爬起來更加用力地捶打著大門,本就破敗不堪的門,被捶打得搖搖欲墜,門外的內監惱火地叫來了兩個人,掏出鑰匙開了門。
“吱……”
“你們終於肯開門了嗎?本宮一定不會饒了你們這幾個狗奴才的!”
一見門開了,秦娉婷激動地爬起來就要往外跑,卻被兩個太監一左一右架起來往裡面拖!
“放開本宮,快放開,你們,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敢對本宮動手,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滅了你們的九族嗎?”
“我呸!”
為首的太監狠狠往一旁吐了口濃痰!
“還想滅我們的九族,先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吧!”
秦娉婷心裡發顫,可臉上仍舊氣焰不減,她昂著頭怒視著那名內監……
“你們最好立刻將本宮放開,本宮還能留你們一具全屍,如若不然,本宮必將你們千刀萬剮!”
“呦呦呦,聽到了沒有,秦貴妃娘娘格外開恩,要給咱們留全屍呢!謝謝您了,您還是把這全屍留給您自己個兒吧!我們吶都是下賤的,死了不過焚屍爐裡一捧灰,用不著您的好意!”
“丟進去!”
“嘭!”
被重重地丟進屋裡,摔在冰涼堅硬的地面上,秦娉婷只覺得渾身都要散架了,眼前有無數金星閃爍,硬撐著直起身子轉過頭,就看到那三個太監正一臉怒氣的看著她……
“看看,這就是從前風光無限的秦貴妃,平日裡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去了,三年前她坐著轎攆走過,我才入宮,不過是一時害怕跪遲了片刻,便惹得她不悅了,被她的婢女狠狠抽了十個耳光,腫得嘴都合不攏,整整三日吃不了東西,後來就因為這事,還被管事的罰到冷宮去,整天對著一群瘋婆子,半點兒油水都沒有!真是沒想到啊!她也會有落到我手裡的這一天!”
其中一名太監說完,上去就狠狠踹了秦娉婷一腳。
“嘭!”
“嘔……”
這一腳正中她的心口,疼得她差點背過氣去,一口血水隨之嘔了出來!
“你,盡然敢……”
“嘭,嘭,嘭!”
“盡然敢什麼?盡然敢踹你是不是?我恨不得踹死你!你出生顯赫,從沒吃過苦,又怎麼知道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出生的,不過是為了兩袋兒米,便被爹孃送到宮裡來,斷了子孫根,這樣低三下四的活著,我們只是為了活命,就是因為你,害得我在冷宮守了三年,如今又來了這裡,不過是換湯不換藥!原本進了宮,還想著接濟接濟宮外的家裡,卻被你一句話害得什麼前程都沒了,你說你是不是該死!”
這個太監才說完,另一個太監也上前了一步,兩隻手緊張地貼在身側,醞釀了半天,才鼓起勇氣探出頭往秦娉婷的身上吐了一口吐沫:“呸……”
“還,還有我,我,你,你不記得了吧!我曾經是金坤宮的守門,有一日皇,皇上去了,我,我瞌睡了一下沒來得及通傳,皇上都沒,沒說什麼,你,你過後命人將我打,打了二十棍,都都都,都快打,打死了,興得,得好心的九王妃救……命,我,我才活下來了,你,你太太太,太惡毒了,毒,毒婦!呸!”
剩下的那個太監,狠狠的一腳踩在秦娉婷的腳腕上:“我倒是沒著過你的道,可我就是看不慣你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臉!”
秦娉婷疼得忍不住大叫出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