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城不愧是冥王朝的國都,走在路上,人看人都是用鼻孔的,獨一針坐在茶館裡,感慨萬分,“你說他們天天昂著脖子走路,不怕踩到狗屎嗎?”
滄伐笑眯眯的聽她吐槽,只覺得她的話新奇又有趣,好像聽多久都不會膩。
“皇城底下,一塊磚頭砸下來,能砸死十七八個王公貴族,每個王公貴族手底下又有著數不清的奴僕,對著本地人不敢招惹,外地人當然是想怎麼耍威風就怎麼耍威風了。”
獨一針撇撇嘴,這話說得,“長走夜路肯定得撞上鬼。”
“是啊,今天不就撞上了嗎?”獨一針那點小動作自然是瞞不過滄伐的眼睛的,估計他們回家以後,每個都得在浴桶或者是恭桶上待個十七八個小時才能恢復正常。
“你家也真有意思,這麼大個冥城,人流量多大啊,偏偏只開半天門,不會是這邊的掌事愛睡懶覺吧。”獨一針起了個大早,結果吃了閉門羹。
人家饕餮樓下午才開門,白天不迎客,而身為饕餮樓樓主的滄伐竟然不知道。
滄伐拿起一顆碧珍果塞到她手中,道:“每個分店只要保證正常的運營,保證每年的營業額,具體什麼時候營業,怎麼營業,營業內容是什麼,總部是沒有具體要求的。”
獨一針擺擺手,對他們饕餮樓的經營模式不感興趣,對小二招呼道:“好吃的好喝的都拿上來,要招牌菜啊。”
小二報了一連串的菜名,獨一針也不知道具體都是什麼,挑著好聽的點了四菜一湯,這才放小二走。
“等等,你們這裡有沒有金鼎五花魚,有的話來一條。”滄伐叫住小二問道。
小二一拍大腿,“哎呦喂,這位客官您可真會點,昨晚上新釣上來的金鼎五花魚,都預約出去了,就還剩下一條,原本我們掌櫃的是要留下自己吃的,您趕巧,我這就去和掌櫃的說一聲。”
“去吧。”滄伐點頭,等小二離開,對獨一針說道,“冥城東邊有一條金鼎河,河中有一種特殊的魚,白底背脊有綻放的花朵圖案,名為金鼎五花魚,魚肉中帶著淡淡的花香,食之可保持半日的體香,很是稀罕。”
獨一針有些好奇起來,道:“這金鼎河源流便是冥城嗎?還是從城外流進來的。”
滄伐道:“是從金鼎山上流下來的,那座山……有點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獨一針眼巴巴的瞅著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可愛極了。
滄伐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兒,手感不太好,都是他做的膠質肌膚。
獨一針任由他捏,反正捏不著自己的肉。
“金鼎山從山外看並不高,可踏入山中,卻永遠都無法登頂,山中風景不同,排除了迷路的可能,高度一直在增加,可就是無法走到頭。每年都有人試圖登山,最後不是死了就是瘋了。”滄伐給她到了杯茶,道,“金鼎河水從山頂流下來,也無人知道河流源頭是什麼樣子的。”
獨一針託著下巴哦了一聲,對爬山這種活動並不感興趣,那上面要是有什麼奇怪的靈植她倒是樂意去看看,聽滄伐這意思,估計沒什麼值錢的玩意兒。不然皇城根下,皇家怎麼會讓人隨便登山呢。
兩人正說著話,屋外傳來敲門聲,“客官,您的菜好了。”
“送進來吧。”滄伐開口。
獨一針拿起筷子,準備開吃,她早就餓了。
皇城的酒樓就是不一樣,看著上菜速度槓槓的,一道接著一道的送上,只還有那條魚留在了最後。
菜馬上就到,小二並沒有關門,獨一針的視角能夠清楚地看到小二端著半米寬的盤子,一整條魚從拐角走過來。
獨一針小狗狗一樣聳聳鼻子,眼睛登時就亮了,魚味香濃卻不油膩,初時勾人分泌唾液,後味帶著些許清新,還沒吃到嘴,她就已經給這道菜打了九分。
滄伐好笑的看著她小饞貓的樣子,也跟著回頭看去。
就在小二馬上就要走到他們門口的時候,旁邊房間門開啟,一雙手伸了出來,“這條魚我們小姐要了。”說著,直接就把魚端走了。
對方修為高,小二只是個普通人,都沒反應過來,手中就是一輕,反應過來趕忙攔道:“不行啊,這位客官,這魚是隔壁包廂定下的。”
“你再給他們做一條不就行了。”丫鬟態度蠻橫,帶著令人厭惡的理所當然。
小二苦笑著解釋,“這魚都是有數的,真的沒有多餘的魚了,這位客觀若喜歡這魚,可以在本店預定,明日再來吃怎麼樣?”
“滾!你當我們家小姐有那麼多時間來你這破店啊!”丫鬟端著魚一扭身子,“自己看著辦吧,這魚我們小姐要了。”
“等等!”丫鬟手腕一疼,藉著便是一陣痠軟無力,盤子歪落,被另一雙小手接過,放到小二手上,道:“送到我包廂去。”
小二一看正主來了,二話不說,端著魚就跑進了包廂中。
滄伐還在悠哉悠哉的喝茶,半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小二放下魚,沒忍住小聲地提醒道:“客觀,那人來者不善,您妹妹可能有危險。”
滄伐擺擺手,“沒事,下去吧。”
小二點點頭,一溜煙兒跑了。
門外,丫鬟瞪圓了眼睛,對著獨一針怒斥道:“大膽,竟然敢出手傷人,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
獨一針鬆開她的手,聳聳肩道:“誰說我傷人了,我明明是在打狗嘛。”
丫鬟的手並沒有因為獨一針的放手而恢復正常,反而愈發的痠軟,最後連抬起都費勁。又被獨一針暗罵是狗,惱怒非常,尖聲喊道:“都是死人啊,沒看到這裡有人膽敢冒犯小姐!”
丫鬟的聲音落下,樓道裡靜悄悄的,依舊只有她和獨一針兩個人。
獨一針左右看看,裝模作樣的露出一副疑惑的面孔,“咦,你的人呢?”
丫鬟再喊,依舊沒有人。
獨一針道:“嘖,你看看這,下次嚇唬人最起碼請好演員嘛。”
“死丫頭你……”
“天冬,莫要無禮。”隔壁的房門被開啟,一名青衣少女款款走出,衣襬搖曳中,獨一針聳了聳鼻子,聞到了好幾種靈植的味道。
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她家底牌拿不出來了,出來道歉,看似大方知禮,實則奸詐小人。
獨一針給她腦門上扣下了大大的‘小人’兩個字,鋥光瓦亮,閃耀照人。
“丫鬟無禮,還請這位小姑娘莫要介意。”女子聲音輕緩的說道,“我為丹殿天級丹師蘇葉,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名五。”
蘇葉頓了一下,知她不願意怕暴露身份,也沒有強求,拿出一個瓶丹藥遞給她,道“五姑娘,這枚三品丹藥便當時送給姑娘壓驚的吧。”
玄武大陸上的丹師有詳細的劃分,學徒,丹師,大丹師,丹聖,丹師和大丹師又劃分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能夠煉製出丹藥的學徒便升為黃級丹師,練出二品丹藥便是玄級丹師,以此類推。其實奪造化期的丹師一般都已經位列天級大丹師。
不過這些劃分多是在丹殿內部,外界人們只知道丹師和奪造化期的丹師之前區別甚大,其他便不瞭解了。
獨一針的話來說,就為了塑造丹師的身份尊貴,特意保持神秘感。
這蘇葉特意把自己丹師品階拿出來,不過是知她本事不凡,想藉此壓一壓她罷了。
在她想來,獨一針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掉她暗處的護衛,自然來歷不凡,應當知道丹殿內部的品階劃分。她雖只是地級丹師,可她還年輕,以後恐怕成就不凡,他人自然有所顧忌,不會輕易得罪她。
可惜,她想的倒是很好,可獨一針不是她心中的‘他人’。
就著蘇葉的手,獨一針開啟瓶蓋,聞到丹藥的味道,合上蓋子推了回去,嫌棄的說道:“回靈丹?你也好意思拿出手。”
回靈丹和獨一針的淵源可深了,當初她初來乍到,什麼也不懂得時候,可是用那奇怪的魚肉製作過大回靈丹,藥效是回靈丹的五倍。說起來,顧忌著被人發現,她那些藥拍賣的元晶可是一枚也沒收回來,想想都心疼。
獨一針道:“要麼呢就不要送,要送呢,就大大方方的,你拿回靈丹來送人,看不起誰呢。”
蘇葉臉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三品丹藥被人諷刺小家子氣,她直接就被氣笑了,“如此,那姑娘說說,什麼樣的丹藥才算看的起您。”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濃濃諷刺。
獨一針嗤笑,從鐲子裡拿出一個瓶子,道:“喏,培元丹,沒有的同一品級的也可以勉強。”
五品丹藥她倒是有,可那五品丹藥出來送人,她吃飽了撐得,那可是她師傅送給她防身用的。
“呵呵,小姑娘可真會開玩笑,五品丹藥來送人,恕蘇葉家底淺薄,拿不出來。”說著,蘇葉對她盈盈福身,道,“姑娘若覺得回元丹不入眼,蘇葉也只能欠下這份賠禮,等以後有機會再來償還。”
嘿,這人真有意思,說賠的是她,說欠著不賠了的也是她。
獨一針一擺手,道:“不用了,看你也拿不出什麼好玩意兒來,讓她跪下給我道個歉就算了。”
“你別欺人太甚!”天冬氣急敗壞,看向蘇葉告狀道,“小姐,她不知用什麼鬼魅手段,弄傷了奴婢的手,還對您出言不遜,定要好好教訓她才是!”
獨一針挑眉,好姑娘,真聰明,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