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昊不愧是冥皇嫡子,見識不凡,等到獨一針指著屍體的內臟給他們介紹這些都是什麼有什麼作用的時候,他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
“老師,所有人的……器官都是一樣的嗎?”歐陽昊對獨一針口中吐出來的新詞接受度還不高,卻充滿了興趣。
“大部分人都一樣,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心臟長在右邊的也不是沒有,天生一顆腎臟也有。”獨一針道,“哦,對了說到腎臟,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全靠腎臟,腎臟好那方面就和諧,腎不好容易陽/痿/早/洩。”
滄伐坐在一邊捂著嘴清了清嗓子,在座除了獨一針以外,男的女的都羞紅了臉。
獨一針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紅什麼臉啊,敦倫大事人,人之常情嘛,有什麼不好說的,說白了不過就是那一天嘛。
“回頭再找具女屍來給你們講講男女之間的詫異,除了小腹處某些器官不同,大方面上都是一樣的。”獨一針從滄伐手中接過手帕一邊擦一邊道,“今天就先到這兒,屍體放在這兒你們研究著,我和院裡打過招呼了,中午才會有人來將屍體拖走,你們盡情研究吧。”
說罷,獨一針功成身退。
看著身邊蹦蹦躂躂,滿心喜悅的獨一針,滄伐有些奇怪的道:“你很喜歡給他們上課嗎?”
獨一針疑惑,“我看起來有這麼自虐嗎?”
滄伐更疑惑,“那你怎麼看起來這麼高興?”
獨一針用看朽木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因為這個月再上七節課就可以啦,歐耶!”
滄伐哭笑不得,發現自己即使和她相處這麼久,依舊摸不準她的脈。
“你以後打算繼續這麼教嗎?奇經八脈也教了?”滄伐問道。
獨一針理所當然的點頭,“說了教他們人體構造嘛,當然是教全面啊,就這一項這一年我都不需要準備別的內容了,夠他們學的。”
滄伐看著獨一針,只覺得這個小姑娘真的與眾不同,“教了他們,新版的元訣可就藏不住了。”
獨一針似笑非笑的看他,道:“你覺得我會在乎嗎?”
她相信自己會比別人更強,可不僅僅只是靠著一本完成版的元訣而已。強者多不吝嗇分享,因為他們清楚自己的優勢到底是什麼,有點東西就藏著掖著的人,永遠成不了強者。
“哈哈哈哈哈,我們小舞才不會在乎!”滄伐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啪——’獨一針把他的手拍下去,“瞎摸什麼。”
滄伐委屈巴巴的縮著手,像只小老鼠。
獨一針無奈,伸手又給他揉了揉,兩人和好。
像兩個單純的孩子。
滄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回頭朝遠處的高塔看了一眼,等獨一針催促這才跟了過去。
王朝學院的代表建築文峰高塔最頂層便是院長辦公室,此時墨硯黎和一美貌女子站在窗邊,看著慢慢走出學院的獨一針二人。
“三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研究古法針術兩百餘年,親眼所見,怎麼可能看錯。”
“這個一個小姑娘,到底師從何處?難道說還有更完整的針術傳承流落在外嗎?”
“傳承?”墨硯黎搖頭苦笑,道,“夏夜,恐怕咱們學的才是皮毛。”
仲夏夜皺眉,“三哥太過妄自菲薄了,古法針術咱們研究了那麼久,上個月不是還成功治好了一個老翁的咳症?繼續下去,一定能瞭解更深的。”
墨硯黎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對方沒有親眼看到不會相信他的話。事實上,若非他親眼所見,他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研究了二百多年的東西,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用的熟練,實在是讓人既羨慕又嫉妒,還有些難以言喻的不甘心。
……
“聽說了嗎?新來的老師才十歲。”
“聽說了,而且第一節課就帶了一具赤裸的男屍進課堂,說什麼要教授大家人體結構。”
“呿,不過是譁眾取寵沽名釣譽的傢伙的罷了,幸虧我那天還有別的課,沒有去,不然簡直汙了人的眼。”
“別這麼說,聽說三皇子和北陽王世子都在,而且上了正堂課,並沒有中途離開。”
“那是三皇子教養好,只是學生有禮數,這老師卻不知是從哪裡跑出來的,讓人可尊重不起來。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竟然弄具男屍擺在課堂上,她自己不顯丟人,別人還嫌棄呢。”
“哎呦喂這麼義憤填膺的啊,沒事,你不用著急敗壞的,沒人求著你去,真當一針老師的課是人想去就能去的了。”
“誒,你說什麼。”
“我剛說完你就忘了,你腦子有問題吧。”
“你敢罵我!”
“罵的就是你。”
類似的爭吵時不時在獨一針的第一節課上完之後,時常發生在學院的各個角落,便是三十二個正式生,也並不是所有人的悟性都如歐陽昊兄弟那麼高。
他們有的是猜測著家中人的態度才留下的,也有的是顧忌著歐陽昊的存在才留下的,這兩者自然不會在一節課之後對獨一針和她教授的課程改觀。
前者回家便將整堂課的內容同家中長輩說了,並表明了自己對獨一針教授的東西的不屑。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對著屍體開膛破腹的,尤其是家中有丹師的家族更是對此十分不屑,便任由孩子退出了這堂課。
而後者,則打著混一天是一天的注意,反正一個月只有八個課時,浪費不了太多時間。
這些人,在獨一針第二次來上課的時候,見識到了她是一個什麼樣的魔鬼,並深刻的後悔為什麼他們沒有選擇離開。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此時的歐陽晟和歐陽昊,以及另外兩個對人體解刨產生興趣的學生都留在了教室中。
歐陽昊沒想到端木櫻會留下,她是永寧伯府二老爺唯一的小女兒,頗受永寧伯府人的喜愛,就是他那個姨母仗著他母親也不敢找她的麻煩。
端木櫻看起來嬌嬌小小,弱不禁風的樣子,修為也只是勉強跟的上大流,並不出眾,平時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今日卻留了下來。
“你不怕嗎?”歐陽晟對她同樣好奇,兩人又是同齡人,便好奇的問道。
端木櫻手中拿著一沓紙,上面抄錄了很多東西,不僅有獨一針上課時講過的話,還有一些器官的簡筆影象,都是她自己畫的,雖然潦草,卻能看出畫的是什麼。
端木櫻的視線從屍體上移開,納悶的問道:“怕什麼?”
“怕這具男屍啊,呃……或者說你不嫌棄嗎?”歐陽晟道。
端木櫻搖頭,道:“老師說了醫者心中無性別。”
用獨一針的話來回答,顯然是在搪塞他,不過歐陽晟不在乎。他從未和人說過,雖然他從小體弱,可感知卻十分靈敏,獨一針雖然容貌變了,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在他心裡,她的話都是對的。
歐陽晟不再問,而是也拿筆描描畫畫起來。歐陽昊比他們更大膽,直接徒手拿起屍體的內臟仔細研究,還把獨一針切開的內臟切片拿起來湊近了看。
另一名留下來的學生叫易卓,是安定侯府三房的小少爺,從小聰明伶俐,頗受老侯爺的喜愛,在家中地位很高。
易卓此時一臉興致勃勃的湊到歐陽昊身邊,指著心臟切片,道:“剛才老師說上面是心房下面是心室,還是說上面是心室,下面是心房?”
歐陽昊篤定的回答:“上面是心房下面是心室。”
易卓一邊記一邊點頭,認真的說道:“以後我再也不說我把人放在心房中了,要說放在心室中,更靠近心底。”
歐陽昊頓住,嘴角抽搐:這人解題思路也太清奇了。
歐陽昊放下心臟切片,繼續扒拉,易卓忽然又道:“你手下面是腎臟吧。”
歐陽昊一頓,本沒覺得什麼,他這一特意提起來,反而讓他有些遲疑,是拿還是不拿?
易卓正等著他拿起來看呢,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動,滿臉的疑惑,“怎麼了?”
歐陽昊強裝淡定,將之拿了起來,“沒事。”
易卓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安慰道:“沒關係的,我們都是男人,年紀又還小,不必有哪方面的擔心。”
歐陽昊嘴角抽的更加厲害。
端木櫻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道:“老師說腎虛常表現在畏冷,失眠多夢,尿急尿頻,腰疼和眼部浮腫。”說著她還煞有介事的打量了歐陽昊幾眼,道,“你眼睛沒有浮腫,其他方面……”
不等對方說完,歐陽昊立刻道:“沒有!這些症狀我都沒有!”
他說的又急又快,反而讓人有些懷疑,端木櫻看不會看顏色的說道:“老師說諱疾忌醫可不是好習慣,如果有的話……”
“我都說了我沒有,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看吧,一會兒院裡就要把屍體抬走了!”歐陽昊簡直要被氣死了。
歐陽晟站在一邊看熱鬧,看著總是一派溫和,雍容有度,彷彿永遠不會失態的堂兄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心中對他多了幾分親近,往日裝的再好,也不過就是和他們一般的同齡人罷了。
“可是……”
“好了好了,老師還說不要在未肯定之前妄下結論呢,咱們好好學吧。”
端木櫻這開口閉口的老師說,倒是讓他們意識到這一節課幾乎獨一針說的每句話,都讓他們獲益匪淺,恨不得一字一句都記下來,回去好好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