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進了房間之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過,彷彿陷入了不吃不喝不動的忘我狀態中,獨一針做起研究來也是這般樣子,倒是不以為意。
滄伐有貪狼這樣的朋友,又和獨一針相處甚久,更是習以為常。
但炎燚等人卻感到詫異。
“他這樣真的沒事嗎?不需要給他送些吃的喝的嗎?”炎燚問道。
滄伐搖搖頭,道:“不用,等……”話沒說完,屋外傳來乒鈴乓啷了動靜。
獨一針正在大快朵頤,聽罷一抹嘴,看向屋外,沒一會兒貪狼就灰頭土臉的衝了進來,撲到滄伐身邊,急切的道:“有元晶嗎?快快快,趕緊給我一些,我有急用,快點快點快點!”
滄伐反應倒是快,在他喊完就拿出了一堆元晶給他。貪狼收起元晶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結果人跑的都沒了影,滄伐才反應過來,那裡面好像有一部分是獨一針處理過的可吸收的元晶。
現在再要回來也沒機會了,索性對方也不會用元晶吸收。
獨一針舉著筷子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問道:“他要元晶做什麼?”
他的研究需要消耗元氣,黑城內部不經過處理的元氣無法吸收,而處理元氣的寶具需要元晶來支援。
“寶具?”獨一針好奇,“什麼樣的寶具?”
滄伐曾在黑城停留過一段時間,自然有這種被黑城命名為黑貝的寶具。
黑貝整體像個大烏龜殼,籃球大小,兩頭通氣,殼背上雕刻著奇怪的花紋,中央有一個凹槽可以放元晶。
獨一針拿出一塊元晶放進去,滄伐纖長的食指沿著殼邊緣摩挲了一下,不知按了哪個地方。龜殼上的紋路瞬間亮起,無形的震動從龜殼四溢,瞬間將整個室內包裹起來。
別龜殼包裹的範圍視覺上帶著淡淡的亮光,並不耀眼,卻與外界有著明顯的區別。
就像是燈光和日光的區別,都能照物,卻明顯不同。
獨一針吸收空氣中的元氣感受了一下,有些艱澀,不說被她處理過的元晶中的元氣,就是與黑城外的元氣比起來也稍有不如。
這顯然是不合理的,黑城附近的雨水中含有濃郁的元氣這一點不可否認,空氣中的元氣怎麼會如此淺薄。
獨一針有疑問,自然就問了出來。
滄伐拍拍黑貝,解釋道:“這玩意兒用處是有的,但終歸不盡善盡美,在處理元氣過程中浪費甚多。二則空氣的元氣雖然濃郁,但比起雨水來說,相差還是挺大的。可以這麼說,黑城附近的元氣濃度比外界高,就是被天上的雨水影響。”
滄伐沒說,他的這個黑貝比普通黑城人使用的黑貝還要好上幾分,可即使如此,處理出的元氣依舊淺薄。
獨一針眯著眼睛的瞅那龜殼上的紋路。
那花紋讓獨一針覺得很眼熟,乍一看不覺,可仔細打量的話,那根本不是什麼陣法條紋,而是某個圖形的形意畫,就像當初樓沁伽拿出來的那塊玉牌上雕刻的饕餮形意圖一樣。
龜殼上雕刻的分明是玄武的形意圖。
之所以沒有像玉牌上的饕餮那般一眼就讓獨一針看出來,是因為龜殼上的玄武是另一種畫法。
玄武在她原來的世界,有兩種形象,一種是蛇頭龜身蛇尾,一種是龜身上纏繞著蛇身。前者是一個生物,後者則包含了牝牡兩性。
但廣為流傳的還是第一種,畢竟是鎮守一方的神獸,其他三方都是獨一無二的一隻,玄武自然也是一隻更讓人接受。
而這龜殼上雕刻的卻是第二種玄武形象的形意圖。
龜和蛇是分開的,卻又互相纏繞,難捨難分。
若非獨一針以前研究過,估計就是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很明顯這玩意兒能夠淨化元氣,和龜殼上的紋路有很大關係。可這紋路不是淨化的陣法,而是雕刻玄武形意圖,這讓獨一針有些無法理解。
玄武在她原來的世界,為鎮守北方的神獸,負責引渡陰魂,鎮守冥界安定。因此演化出揹著石碑的玄武形象,一般石碑上雕刻的都是鎮陰文,鎮守淨化一方水土。
玄武有淨化的用途,是為人所臆想出來的,但在這個世界,其形意圖有淨化效果就讓獨一針怎麼也想不通了。
她拿起黑貝反過來倒過去的看,原材料就是一隻龜類妖獸,內部空空如也,本體被掏空留下一個龜殼,龜殼上除了玄武形意圖紋路以外,邊緣處雖有陌生紋路嵌邊,卻與殼背上的玄武形意圖互補干擾,甚至刻意留下了約莫半公分的空間。
“這玩意兒是誰設計出來的?”獨一針問道。
滄伐笑道:“是從萬年前枯骨尊者留下的寶具仿製改裝而來的。”
獨一針挑眉:“原型寶具是做什麼用的?”
“鎮壓無盡海。”
滄伐的話音剛落,眾人訝然,緊跟著異口同聲道:“玄冥鬥書碑?!”
炎燚驚訝的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玄冥鬥書碑竟然是人煉製出來的?”
“很不可思議嗎?玄冥鬥書碑確實是枯木尊者的代表作。”
“萬年前的大能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擎滔天之能,行撼地之事,實是厲害非常!”醉月敬佩感慨道。
獨一針放下黑貝,對滄伐道:“等有時間,咱們去無盡海邊看看吧。”
滄伐知曉她這是對玄冥鬥書碑感興趣了,至於有時間,則是要等到治好他的身體以後,不然他空有一身本事無法施展,而憑獨一針自己,過去還是有些危險的。
“好。”滄伐欣然答應。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和她約定未來的感覺。
……
‘砰——’貪狼房間上空冒出一朵小小的蘑菇雲,強勁逼人的元氣轟然四溢。
“發生了什麼事?”獨一針端著個小杯子,杯中是剛從院子的大缸中舀出來的雨水,仰頭看向貪狼房頂處。
滄伐就跟在她身邊,在那邊有動靜的瞬間扔下了隔絕陣盤,所以他們才能安然的站在這裡看熱鬧。
醉月看不到,但感知靈敏,比滄伐更早一步扔出隔絕陣盤護住了自己和炎燚。就是夏子黎和純佑比較倒黴,不過他們離貪狼的房間比較遠,中間有醉月的隔絕陣盤隔檔,出來的時候雖然灰頭土臉,倒是沒受什麼傷。
“貪狼沒事吧?”
獨一針的話音剛落,‘轟——’的一聲,貪狼所謂的房子直接轟然倒塌。
灰塵散盡,眾人跑過去,從廢墟中挖出了還有一口氣兒的貪狼。
是真的還有一口氣兒,渾身上下全都是血,皮開肉綻,就連口鼻耳朵都在流血,明顯震傷內臟的節奏。
不過有獨一針在,還剩一口氣兒,就算他命不該絕。
喂了一枚護脈丹,獨一針對滄伐道:“把他搬到空房間去。”
經過獨一針詳細的檢查,貪狼的受傷的情況和醉月差不多,區別只在於,醉月在爆炸時受傷的只有眼睛,而身體被保護的話很好,雖然導致他失明,但命是保住了。而貪狼則是全身都暴露在爆炸中,若沒有獨一針在,內臟破損,估計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對於當事人來說,當時失去一雙眼睛比失去一條性命好的多,但對於治療者來說,前者可不如後者好治,尤其是在這個充滿了元氣的世界中。
眼部靠近眼睛,經脈繁多,疏通經脈時需要小心再小心。
但貪狼這種大面積受傷的情況就簡單多了,內傷有丹藥和他自身元氣加持,支援獨一針幫他做完手術沒問題,外傷獨一針那十二根竹針下去,轉瞬就讓他恢復如初。
等貪狼從外表看起來正常,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時,已經到了深夜。
獨一針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瞪了還在昏迷的傢伙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累死她了。
滄伐快步迎上前,遞給她一杯水,問道:“他怎麼樣了?”
獨一針把水灌下去,長舒一口氣道:“活下來了,不過需要調養一段時間。”
這麼重的傷,又不是存檔回覆,怎麼可能恢復如初。
“他有元晶吧!”獨一針把杯子放下,向滄伐問道。
滄伐愣了一下,笑道:“嗯,等他醒了你可以找他要診金,他很富有,就算沒有元晶,他也有寶貝做抵。”
獨一針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她才不幹白工呢。
“獨姑娘真是醫術了得,這般重傷都能治好。”在場中對元氣爆炸的威力有話語權的也就只有曾經歷過的醉月了,即使現在提起來,他也是心有餘悸。
那種撲面而來無處不在的擠壓感,根本無處躲藏,只能硬著頭皮硬拼。接觸空氣的任何地方都能感受到彷彿來自天地的威壓,眼不見摸不著,卻讓人感到窒息。
而且別人都是用眼睛看到貪狼受的傷,而他是元力靈識感知的,要比他們更詳細,更清楚他到底傷的有多重。
那是必死無疑的傷。
獨一針無所謂的擺擺手,道:“一般一般吧。”
“噗嗤。”人家是真心敬佩,她是虛偽謙虛,滄伐沒忍住笑出了聲。
“哈~”獨一針打了個哈欠,對滄伐道,“你今晚守著他,要是有情況再去叫我,記得不要睡覺,要時刻看著他。”
嗯,她是公事公辦,才不是故意折騰他以報嘲笑之仇呢。
滄伐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應下,道:“若他醒來要去叫你嗎?”
“他元氣大傷,醒不來。”想了想以防萬一,又補充了一句,“醒來也不用叫我,不痛不癢的讓他忍著吧。”
嗯,很獨一針的行事方法了。
大家都跟著擔心了一天,見人暫時安全,除了滄伐,眾人也都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炎燚跟在醉月身邊,高興地說道:“大哥,獨姑娘這般厲害,你的眼睛也肯定能治好的。”
醉月似是在走神,敷衍的嗯了一聲,任由炎燚一個人興致高昂的嘰嘰喳喳。
起死人,肉白骨之能,流傳下來的記載中,即使萬年前的諸多大能者甚至飛昇者也沒有這般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