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苓丹聖在大夏的地位很高,但比起各個家族的老祖宗,卻也沒有那麼讓人仰望。
見他手指從趙鳳仙的眉心離開,程若忍不住緊張的問道:“枯苓大人,我女兒怎麼樣?”
趙鳳仙雙眼佈滿了紅血絲,直勾勾的盯著枯苓,目光有些呆滯。
枯苓丹聖而立之年便成功奪造化,多年面容不變,還是壯年模樣,只是披散在身後的如瀑長髮卻夾雜著些許銀絲,這是他多年未有突破,壽元不足的象徵。
他雙手背後,語氣溫和的搖搖頭道:“鳳仙侄孫女的身體沒有任何異樣,無法入睡恐怕是心理作用,並非有人下毒。”
程若點點頭,這個檢查結果她有心理準備,畢竟趙鳳仙失眠開始的時間太過恰巧,理所當然的就認為她是在看到宋叔呈的慘狀後被嚇到了。
不過她顯然忘記自家女兒是如何虐殺那些讓她看不順眼的女侍平民的,又怎會因為宋叔呈這點程度的傷而嚇得一連五日無法入睡。
程若愛女之心佔了上風,心中不面對宋家多有不滿,知道自家孩子的情況,竟然還同意讓她女兒進去探望。
“那大人能否想個辦法,讓我女兒先睡上一覺,她這麼多天無法入睡,我實在是擔心她。”程若知道枯苓丹聖既然說是心裡原因,那就是無法解決,只能靠趙鳳仙自己或適應或遺忘才能解決。
枯苓丹聖在來之前便有準備,手指拂過手腕上的金鑲玉手鍊,一瓶丹藥出現在手中。
“此乃六品丹藥舒神丹,多用於精神緊張的武者快速放鬆下來之用,可能會對鳳仙侄孫女有效。”
“好好好。”程若親自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接過枯苓丹聖手中的舒神丹,倒出一枚喂進趙鳳仙口中。
趙鳳仙有些噁心,想要吐出來,被程若哄著,這才嚥下。
服下舒神丹,她依舊直勾勾的看著床帳,並沒有閉眼睡覺的意思。
枯苓丹聖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面對程若緊張的表情,不由輕聲道:“稍微等一下吧。”
門外等著的趙閣老趙峰源及其長子趙志勝等了許久裡面都無人出來,不由有些焦急,見一女侍匆匆走出,還沒來得及等她行禮,趙志勝便問道:“小姐如何?”
女侍將屋中情況說了一遍,趙志勝忍不住道:“父親,咱們進去看看吧。”
趙閣老覺得這是孫女的閨房,丹師進去自然無礙,他們這些成年長輩進去便不妥,如此就留在外面等待。
趙鳳仙在趙家的受寵愛程度可見一斑。
此時聽到趙鳳仙服了藥卻還是沒有睡覺,兩人不免都有些擔憂。
……
獨一針進自己房間一天了,從門縫中時不時就會飄出濃郁的藥香,這些藥香從元禁街外的那間屋子飄出,瞟到元禁街內,濃郁的元氣波動瞬間消失,只餘下單純的藥香。
貪狼吸了吸鼻子,飛快的伸手擼了一把站在滄伐輪椅扶手上的人參娃娃,心滿意足的露出大板牙。
人參娃娃翻了他一個白眼,從這邊扶手跳下來,蹦到滄伐腿上,又爬到另一邊扶手上,離他遠一點。
不像人參娃娃,從來沒有任何空間能夠關住小金魚,即使是空間寶具它也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加之沒有人看得到它。
它便時不時鑽進獨一針房間中,人參娃娃很羨慕。
‘砰——’的一身巨響,人參娃娃直接從扶手上掉了下來,貪狼和滄伐二人趕忙過去。
剛走到門口,房門被開啟,獨一針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
見她雖然狼狽,身上卻沒什麼傷痕,兩人這才放下心來。
滄伐推著輪椅上前,半點不嫌髒的拉起她的手,元氣進入她體內轉了一圈,還算穩定,這才問道:“剛才怎麼了?”
獨一針微微垂著頭,眉頭緊皺,整個人像是遇到了巨大的難題。
她抬起另一只手,髒兮兮的手掌心中有一枚灰褐色的丹藥,圓滾滾的躺在她掌心。
丹藥上傳來濃郁的丹香和屬於六階丹藥特有的元氣波動。
“成功了?”貪狼好奇的問道。
獨一針搖搖頭,又點點頭,“應該是……成功了吧。”
獨一針很少有這種遲疑不定的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應該是又是什麼意思?
滄伐從她手中將那枚丹藥拿起來,放在鼻尖嗅了嗅,感受到體內元氣有輕微顫動,道:“需要試一試嗎?”
獨一針搖頭,把丹藥拿回來,道:“奇怪的不在這枚丹藥,而在於剛才炸爐了,所有的丹藥都毀掉,只剩下這一枚。”
“炸爐不是很正常嗎?”貪狼不覺的這是個問題,丹師煉丹的時候炸爐,煉器師煉器的過程中炸爐,都是家常便飯。
“並不!”
獨一針煉丹不是沒炸過爐,但每次炸爐,她都能在煉製過程中出察覺到自己的失誤,從而在炸爐的時候保護好自己,而且炸爐對於未成形的丹藥來說打擊是毀滅性的,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殘渣。
但這次她整個煉製過程十分順利,沒有絲毫失誤,可最後炸爐了。不僅炸爐了,更奇怪的是炸爐後竟然還留下了一枚。
她看著手中僅剩的那枚丹藥遲疑了一下,餘光看到小金魚飄在她耳邊對這枚丹藥虎視眈眈。
從剛才它就一直盯著,能被小金魚盯上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獨一針腦子一抽,在滄伐二人反應過來之前,張嘴把那枚丹藥吞了下去。
“小舞!”滄伐的目光瞬間冷凝,單手扣住獨一針的手腕,另一只手就要去拍她的背,想要將丹藥拍出來。
獨一針攔住他的動作,張張嘴,口中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那丹藥竟然入口即化,根本沒給她吐出來的機會。
獨一針無所謂的拍拍滄伐的手,“放心,我嘶……”
她的話沒說完,握著她手腕的大手一個用力,直接將她翻身按在了他的腿上。
‘啪——’
“你怎麼能自己試藥!”滄伐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憤怒,高高揚起的手臂青筋直冒,可落下以後力度卻微弱的可憐。
可即使力度微弱,她感受不到疼痛,但活了兩輩子,這麼多年,第一次被人打屁股,獨一針也是無法接受的。
“你放開我!”獨一針失態的尖叫道。
‘啪——’
“下次還敢不敢隨便亂吃東西!”滄伐按著她又是一巴掌拍下去。
貪狼都看傻了,回過神兒來二話不說,俏沒聲兒偷偷溜走了,這種情況還留下,他是真活夠了。
滄伐的位置正好在元禁街裡面一步的距離,獨一針不像他能使用元氣,靠著小姑娘自己那點力氣,哪裡的滄伐的對手,啪啪啪的打了三下屁股。
等他放開她的時候,獨一針白皙的臉頰通紅一片,就連脖子都被憋成了粉紅色,她黑亮的眸子翻著水光,像是下一瞬就會從中滴下淚來。
當然,獨一針是絕對不會流淚的,被打了屁屁,她是很生氣,很羞憤,但還不至於氣哭出來。
又不是真的十幾歲小姑娘。
從滄伐身上下來,獨一針感受到體內漸漸清晰的元氣波動,二話不說反手就是一針扎了過去。
滄伐一方面被她氣壞了,一方面也沒想到那丹藥藥效如此迅速,被獨一針找個正著,僵立在輪椅上一動不能動。
人參娃娃從他肩膀上跳下來,在他手掌上蹦了蹦,見他既沒有像平時一樣摸自己,也沒有把它托起來,不由有些奇怪的仰頭看它。
小金魚更是甩著尾巴圍著他轉了好幾圈。
“嗯嗯~”
【他怎麼不動了?】
獨一針摸摸鼻子,狠狠地拍了滄伐肩膀一巴掌,“打我?你就自己在這裡好好反省吧!哼!”說罷惡狠狠地轉身就走,留下滄伐一個人坐在原地,只有眼珠子能夠轉動。
滄伐這一僵,一直僵到第二天早上。
貪狼看到他這樣,也不敢上前,也不敢幫忙,就怕下一秒自己也變成其中一員。
等滄伐恢復正常,獨一針還在睡懶覺沒有起床。
他緩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恢復正常,推著輪椅進了獨一針房間,獨一針抱著小輩子睡得正香。
“真是個壞孩子。”感覺到她體內活躍的元力,滄伐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產生一種無奈的心情。
撩起搭在她鼻尖的碎發放到耳後,他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看了她許久才離開。
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輪椅的咕嚕聲漸漸遠去,床上睡得正熟的人卻睜開了眼睛,黑葡萄一般的眸子中滿是困惑。
卻不知為何,下意識的想要逃避,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她翻了個身,睡起了回籠覺。
醒來以後滄伐給她道了歉,說自己是一時心急,獨一針也懲罰過他了,自然不會揪著這種事情不放,大方的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不要再有下次。”
“好。”下次我一定隱藏的更好一點。
滄伐呼嚕了兩把人參娃娃的小腦袋瓜,呼嚕的兩片圓葉子晃來晃去,唇角勾著淡淡的笑,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正當獨一針要轉移話題的時候,貪狼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不好了,救命啊,獨一針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