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滄伐身體變好的訊息讓樓沁伽感到了不安,她假裝不在意且難掩焦急的不停試探著滄伐這些年到底吃了什麼,身體是真的痊癒了,還是一時壓制,還一個勁兒的催他回饕餮樓讓三長老看看。
“滄伐,你吃了什麼自己都不知道,若是什麼潛伏期比較長的毒藥,對你的身體傷害太大了。還是回去讓三長老看看吧,對你的身體好啊。”樓沁伽湊到滄伐身邊,不帶有任何曖昧卻極為表現親近的貼近她,甚至將站在滄伐身邊的獨一針擠開。
獨一針後退一步,腳下踩到一塊石頭崴了一下,陸仁嘉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結果不等他開口詢問獨一針是否有事,人已經從自己手中消失了。
滄伐抓著她另一只手,一個用力將人拉進了懷裡,緊張的問道:“傷到哪裡了嗎?”
獨一針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無語的說道:“大哥,咱們現在都是靈體狀態好嗎?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受傷。”
滄伐唇角淺淺的勾著,被嘲諷了不僅不生氣,反而很開心的樣子,一個用力將她抱進懷中,喃喃道:“下意識行為,忘了。”溫柔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可看向陸仁嘉的目光中卻帶著滿滿的審視和警告。
陸仁嘉心中一股難掩的奇怪的感覺閃過,有些不舒服,轉念想到自己怎麼說也是個前輩,被這個一個小輩用這種眼神看著,確實應該不舒服。放鬆的笑笑,抬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滄伐收回視線,將在懷中不停掙扎的獨一針挖出來,牽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獨一針甩了甩手,被握的更緊,也就沒有掙扎,回頭看了呆愣住的樓沁伽,笑道:“樓沁伽,你真的是在擔心他的身體嗎?還是……在擔心你自己的?”
她最後一句話音落下,樓沁伽整個人渾身一震,像是被戳中了死穴,瞬間目齜正咧,無法剋制的恐懼感襲上心頭,上前一步抓住獨一針的手腕,尖聲質問道:“你剛才什麼意思?!你知道了什麼?!”
獨一針手腕運起元力,將她的手震開,嘲諷的看她,“你怎麼這麼緊張啊?你爺爺不是讓你來接滄伐回去嗎?你不把他帶回去,你自然要被懲罰的。我就是想問問,你到底是擔心滄伐的身體,還是怕自己回去被懲罰。你怎麼一副被人揭穿了底細的樣子,不會……滄伐的病真和你有什麼關係吧。”
被獨一針的目光緊緊盯著,樓沁伽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了,立刻穩住,強撐著讓自己笑的自然,“當、當然不是,我、我以為你……我以為你知道治療好滄伐的是什麼,我太緊張他的身體了,所以有些激動。”
前言不搭後語,是個人都聽出其中有貓膩。
唯一不知實情的只有東方和毒吻,以及和他們完全沒有關係的嫜橙以及陸仁嘉。貪狼隱約知道滄伐的身體出問題和饕餮樓內部有關係,但具體是什麼問題,他就不清楚了。
但他卻知道,為了給滄伐治病,獨一針有多麼辛苦,以及這三年來滄伐都是在輪椅中度過的,超高的修為一夜消失,全部從頭再來,不是每個人都能想滄伐那般淡定接受,重新開始的。
滄伐根本沒搭理她,輕輕動了動拉著獨一針的手,示意她繼續前行。
月中路核心已經開啟了,危險也已經露出了真面目,他們需要儘快搞清楚源頭,以及結束這一切的辦法。
最重要的是,為了秘寶而留在月山中的老怪物們很快就會意識到秘寶失蹤,他們絕對不會輕易罷手,到時候危機就不再是月中路核心危險,那些老怪物們才是更危險的存在。
昨晚死了很多人,非常非常多,當然,狼也死了很多。
現在所有狼都變回了人,他們已經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但他們殺的人卻都活不過來了。
走到月山山腳,一行人已經看到了不下五起衝突,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有原本同伴刀戟相向的,也有明知打不過而背後偷襲的,他們有的是為了給自己昨晚死去的同伴報仇,也有的是為了儘量多的殺死可能成為自己敵人的存在。
原本平靜的驂境中,不管白天黑夜,隨時隨地都有生命消逝,誰也阻擋不了。
看著往日的同伴刀戟相向,蘇博垂下頭,越走越慢,最後停下了腳步。
嫜橙回頭看他,知道他心中想什麼,便道:“蘇博,走啊。”
蘇博抬起頭來,露出一個慘淡的笑,“我想了想,要不還是分開吧。我到了晚上無法控制自己,對你們始終是危險。而且我晚上有同伴,其實挺安全的,只要白天小心一些就好了。”
嫜橙不知如何應答,回身去看獨一針和滄伐。
滄伐自己晚上也會變成嘯月狼,但他顯然沒有蘇博那般不可控嗎,無所謂蘇博是否留下,他雖然失去晚上的記憶,但他篤定,如果蘇博敢傷害獨一針,他絕對不會放任對方。
獨一針看著他糾結的樣子就來氣,作為一個病人,或者更確切來說是實驗體,為什麼就不能乖乖聽話不要有那麼多自以為是,自作聰明呢。
“顯然你並不知道自己晚上到底做了什麼以及將會做什麼,本來還想照顧你的心情,現在必須讓你直面慘淡且真實的人生了。”獨一針略顯惡意的笑了起來,“你前天晚上殺了一隻嘯月狼……”
蘇博不明白她的意思,這件事之前不是說過了嗎?
“並且,你在殺掉對方以後,還將之吃掉了。”獨一針說完,怕他理解的不充分,補充道,“那只嘯月狼顯然也是人變的,你吃掉了一個人。呃……更準確來說,你吃掉了一個人的靈體,或者說本命靈寶會讓你稍微自我安慰一些。”
“什、什麼?”蘇博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顯然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獨一針卻不管對方接不接受,繼續道:“所以你說的晚上你有同伴會很安全,是並不成立的。沒有人類作為攻擊目標的時候,嘯月狼會互相攻擊,互相吞噬,以達到吸收月之精華的目的。你現在離開,再見面的時候,就是你吃掉了不知道多少個人,或者被人吃掉且消化殆盡的時候。”
獨一針很惡劣,她向來不是個善良的人,她的善良只用自己覺得需要的地方,蘇博顯然不被納入需要善良對待的範圍內。
對待不聽話的病人,想辦法讓對方聽話,是獨一針的最終目的,至於過程是怎麼樣的,誰在乎呢?反正她不在乎。
蘇博難以置信的看向嫜橙,彷彿想要她給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告訴他這些都是獨一針編來騙他的,他什麼都沒做過,他只是和那只狼打了一架而已。
嫜橙嘆息一聲,心中並不怪獨一針直言快語,相反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早晚他會知道的。
“蘇博,你不用對此耿耿於懷,那些變成嘯月狼的人都會這樣,昨晚變化的只不過是因為身邊都是人類,他們的目標都落在了人類身上,才沒有互相吞噬。那種情況下,就是你死我活,就算你有記憶,也無從選擇的,更何況,你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記憶。”嫜橙試著勸慰他,“你先和我們在一起,晚上的我會想辦法控制住你,再不濟,也讓你將注意力放在我們身上,也好過去吃掉另外一隻嘯月狼不是嗎?”
獨一針看了嫜橙一眼,她可不是這麼想的,明顯嘯月狼之間就是靠著互相吞噬來吸收月之精華。若是蘇博因為他們的干預,不再吞噬其他嘯月狼,一時是安全的,但也意味著無法吸收月之精華壯大自己。以後其他嘯月狼都強大起來,蘇博就更危險,還不如一開始就參與進去,殺死更多的狼。
反正,這是這裡的規則不是嗎?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被表現的淋漓盡致,不管是嘯月狼的本性,還是環境促使,都在推著驂境中每一個存在,往互相廝殺,互相吞噬的方向推去。
不管是沒有變換的人類,還是夜晚出現的嘯月狼,都逃不開這個圈,既然如此,那就爭取做最後一個活下來的人。
你死我活的時候,還顧忌這顧忌那,就是在找死。
顯然,像獨一針想的這麼透徹的人不多。
相反,得知自己變成狼以後殺死了自己同伴的人中,大部分都因為接受不了而產生了濃烈的愧疚感,甚至有了自殘的傾向。
若是知道自己可能吃人……估計他們一個個都得變成蘇博那樣。
哪樣?難以接受,自閉的樣子唄。
一聽蘇博會變成吃人的狼,樓沁伽第一個反對和他待在一起,而很不幸的,負責保護她的東方和毒吻,也會出現和蘇博同樣的情況。
他們摸爬滾打多年,別說吃人,再恐怖的事情都遇到過,並沒有蘇博那麼無法接受。相反,他們很快就決定趁著天還亮,兩人分開,避免晚上遇到互相攻擊的情況。
而這個時候,樓沁伽就非常尷尬了。
沒有人保護她,她自己一個人死得更快,可和蘇博待在一起,她又不願意,最後她想了一個自己很滿意,卻根本沒有人會回應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