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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聽明白傅思瀅的真正用意後,小李氏情不自禁地松出一口氣。眼眶含淚地緊握傅思瀅的手:“思瀅,你、你真好。”

衛蘭靈也盈盈一拜:“多謝思瀅表姐。”

傅思瀅溫柔地搖頭,將手從小李氏的手中猛地抽回,在小李氏忐忑不定的眼神去,招呼晴音去陪小李氏和衛蘭靈去衣莊。

“姨母和表妹見諒,我讓我這貼身丫頭陪你們去,畢竟我還得去哄著母親,省得她疑惑你們怎麼還不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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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聽得傅思瀅喚出“姨母”,小李氏頗有點受寵若驚,當然不敢再有多的要求。

登上馬車後,又聽傅思瀅親切地說:“若是在鋪裡還看上什麼,大可一併買回。”

兩廂不捨地暫別,馬車駛動。目送馬車緩緩離去,傅思瀅在府門外站立了許久,目光幽幽。

馬車裡,小李氏忍不住握緊衛蘭靈的手:“靈兒,你這表姐還真是人美心善。”

衛蘭靈輕輕點頭,猶豫一下,說:“只是未免有點不通情達理,咱們剛奔波趕到,風塵僕僕的,表姐卻連口氣也不讓人喘。”

對此,小李氏並不贊同:“她還小嘛,哪裡想得了那麼多。咱們趕了這麼久的路,又哪裡怕再多這一會兒。況且,入城後你也看到皇城裡的人都是什麼衣著打扮,咱們未免有些……太過寒酸。換身衣裝也好。”

“嗯。”

衛蘭靈輕應一聲。想及方才傅思瀅那副貴女千金的模樣,不由得開始期待,新衣裳會不會和傅思瀅身上的一樣華美精緻。

忽然,一直都沒有說話的老嫗王氏不屑地啐了口:“兩個沒出息的東西,不過是身新衣裳,看把你們高興的。那可是宰相府,有的是銀子,這麼點小恩小惠算得了什麼!”

小李氏和衛蘭靈對視一眼,雙雙無言。

……

傅府前院正堂中,李氏和傅思瀅、傅芸芷等著遠親到府。

李氏疑惑:“這也該到了呀。”

傅思瀅默不作聲。

還未等到小李氏,先等到了傅容辰放學歸家。

少年身姿矯健,像一匹皮毛溜光水滑的野馬,一下子闖入堂中。

“娘、長姐、二姐,慕王將平安侯府給滿門抄斬了!”

“滿門抄斬?!”

見母親和妹妹都是驚嚇不已,傅思瀅也露出駭然之色。她雖不是真驚怕,但陡然下巴生疼。

自從那日被慕王捏痛了下巴,這幾日她覺得下巴是越來越尖了。

傅容辰剛要細說,只聽身後傳來父親沉怒的聲音:“是,滿門抄斬!就是這幾日,火速定了平安侯爺草菅人命、掠奪田土、欺男霸女等十三樁大罪,都未稟明聖上核查,直接就滿門抄斬了!”

下朝歸府的傅宰相走進堂中,又驚又怒,脫下官帽往桌上重重一放:“平安侯的姑奶奶可是先皇后。再怎麼說平安侯府也是皇室宗親,如此輕易就被滅了滿門,慕王狠厲,令人髮指!”

慕王這種不懼世家宗親的瘋勁,怎能不叫人生懼。此事一出,宗親世家人心惶惶。受威脅的,當然也包括傅家。

傅思瀅冷不丁道了句:“連平安侯都沒了,往後可別想平安了。”

傅宰相看她一眼,悶聲不語。

忽然,傅容辰怪叫一聲,抬起手指直抖:“啊,那天!”

芸芷眨眼:“哪天?”

“就是偶遇慕王馬車的那天,會不會就是慕王趕著去定罪平安侯的?”

瞧著傅容辰的滿臉驚愕,一家人紛紛露出驚怕之色。傅芸芷更是嚇得指尖一緊,扯掉幾縷流蘇絲線。

豔陽天下刮過一陣無名陰風,有一種全家從刀尖上滾過一遍的驚悚感蔓延。

原來慕王那日趕路,的確是急著去投胎的,但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送他人上路!

漠蒼嵐對傅思瀅說,她該慶幸那日時機對她絕佳。傅思瀅本以為是與她所想無差,漠蒼嵐得顧忌皇上剛剛表露出賜婚聖意,若他那時對她動手,難免會有挑釁聖威之嫌,現在看來,人家那是急著去辦大案的,所以才沒將她這只蹦躂的小蝦米放進眼裡。

傅思瀅抖抖肩,消掉後背的冷意。

看來她日後不用想法子去惹慕王厭惡了,夾緊尾巴做人才是正道。

芸芷湊到傅思瀅耳邊,壓低聲音說:“慕王如此兇殘,草菅人命。姐姐你那天也算是大難不死了。”

傅思瀅扭頭看芸芷,芸芷鼓著小圓臉重重點頭:“必有後福!”

一家人心有戚戚然時,馮管家在外朗聲稟報:“老爺、夫人,衛夫人她們來了!”

一家子急忙起身,暫時忘卻對於慕王的懼怕。

傅思瀅揮著美人扇,展露出甜美的笑容,跟在父親和母親身後去府外迎接。

走出府門,便見身著黑衣的小李氏和身著白衣的衛蘭靈含著笑站在馬車旁。

望著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傅家人齊齊一怔,遍體生寒。

小李氏雖帶笑,可淡愁不散,反顯出陰沉之色。其身著黑衣,更襯森冷,活脫脫一個心有圖謀的老妖之相。

而身著白衣的衛蘭靈明明年紀青嫩、相貌雅麗,而且還含著笑,卻偏偏因為時不時抬眼看一下眾人,而顯出心思莫測的狡猾之態。

傅芸芷已帶上哭音:“姐、姐……”

走在最後的傅思瀅故作納悶:“看見什麼了這種反應?遠親登門,你這丫頭喜極而泣了?”

說罷,抬手起扇,上前走到母親和父親的身旁。

放眼一看,看見一黑一白後,頓時,傅思瀅倒吸一口冷,抬扇指著小李氏和衛蘭靈直抖。

“黑……黑,白!”

她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但傅家人均心知肚明她是何意。

黑、白!兩條毒蛇精,正符合傅思瀅多日前的噩夢徵兆!

李氏趕忙將傅思瀅的頭壓入懷中,不敢讓女兒再看。傅宰相則眉頭緊皺,望之小李氏和衛蘭靈,如臨大敵。

可憐小李氏和衛蘭靈完全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才會讓傅家人個個面色駭然,目光驚懼。

望著茫然的庶妹,李氏低聲安慰傅思瀅:“莫慌莫慌,湊巧罷了。你姨母剛剛成寡,自然該穿黑衣,你表妹為父守孝,穿白衣也是理所應當!”

傅思瀅抱著母親痛哭不已:“不,不!”

小李氏無措地喚道:“嫡姐,思瀅這、這是什麼了?”

李氏憂心女兒,沒心思迎接庶妹進門。若不是顧及臉面又想著湊巧,將庶妹一家趕走的心都有了!

“進吧。”李氏悶悶道一聲,攬著傅思瀅側身,示意小李氏帶著衛蘭靈和王氏進門。

小李氏怯怯不安,道了謝,趕忙拉緊女兒的手上前。

而等人到了跟前,眼尖的傅芸芷指著衛蘭靈就是失聲尖叫:“蛇!蛇啊,娘,蛇!”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衛蘭靈。

衛蘭靈慌忙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新衣。的確,隱約的暗紋是鱗片狀的,可她和母親都覺得很大氣端莊,怎麼這傅家人如此驚怕。

傅宰相和李氏一看清小李氏和衛蘭靈身上的衣裳果然都是蛇鱗紋的,這哪裡還敢心有僥倖,急忙攔在府門前,不願小李氏母女入門的意思明白無誤。

一聽芸芷發現衣裳上的紋路是蛇紋,傅思瀅的哭聲更甚。

“娘,是蛇啊,真的是蛇啊。黑蛇!白蛇!”

李氏對庶妹怒目而視:“你與你女怎麼穿著這種衣服!”

小李氏被嚇得六神無主:“是、是思瀅和芸芷怕蛇嗎?嫡姐,我、我不知道!”

衛蘭靈一雙杏眼含淚欲滴,裝滿羞憤:“思瀅表姐這是何意,這不是你給我與母親定做的新衣裳嗎?”

傅思瀅聞言,猛然從母親懷中脫出,不可置信地看向衛蘭靈:“你說什麼,這衣裳是我給你二人定做的?”

小李氏也表露出驚惱:“思瀅,不是你說要給我們見面禮,所以才讓我和蘭靈馬不停蹄地敢去衣莊,更換了這兩身新衣嗎?”

“我讓你們換的這種衣裳?”傅思瀅氣得直發抖,指著小李氏和衛蘭靈:“血口噴人!”

瞬間,小李氏面色大驚,衛蘭靈露出怨恨之色。

傅宰相與李氏聽出這其中有貓膩。傅宰相問道:“衛夫人此話何意,我女思瀅何時讓你們去衣莊更換新衣的?”

“就是半個時辰前!”小李氏慌忙解釋,“我們趕到,是思瀅開門相迎的。思瀅說自打收到書信,就揹著我嫡姐偷偷在衣莊給我們準備了新衣,要我們去衣莊更換後再回來登門。”

聞言,傅宰相驚詫地看向傅思瀅:“思瀅,衛夫人所言可真?”

傅思瀅淚流滿面,含淚點頭:“所言不假,可、可是!”

不等她說,衛蘭靈忽然“咚”地一聲在眾人面前跪下。

“姨父姨母,若不是表姐說想在姨母面前表孝順乖巧,還託我與母親多在姨母面前誇讚,我與母親怎會大費周章地去那貴人往來的衣莊購置新衣?”

衛蘭靈哭得梨花帶雨,俏麗可憐:“蘭靈不知表姐此番作為是何用意?我與母親初來乍到,與表姐都未曾謀面,表姐為何苦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