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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漆黑的囚室,空氣中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只有一抹微弱的光線,從頭頂上碗口大的視窗透下來。

幾隻老鼠在潮溼的地面上竄來竄去,忽然,其中一隻被蒼白的手抓住,被她送到嘴裡一陣撕咬,空間裡頓時響起吱吱慘叫。

生吃鼠肉的滋味很不好,藍彩已經吃了三年。

這時候外面傳來腳步聲,藍彩瘦的皮包骨的身子劇烈一顫,咀嚼鼠肉的動作停下來,呆滯的雙眼,看向鐵門外。

宋玉樓摟著江寒雪,一如三年前般豐神俊朗,臉上帶著溫和笑容:“彩兒,你每天就吃這些?”

“藍彩,這麼噁心的東西你也吃的下,真噁心!”江寒雪捂住口鼻,早已沒有藍彩曾經那個好閨蜜的溫柔恬靜。

看著形同枯槁的藍彩,江寒月眼中滿是厭惡:“只要你交出那個密碼,所有痛苦就結束了。”

“做夢!”藍彩的聲音如同野獸嘶吼,想要上前撕碎他們,可惜腳下的鐵鏈猛地一拉,整個人摔在地上,虛弱的身子半天動不了。

“你還是這麼倔強。”江寒月邁著雪白的雙腿走上前,紅色的高跟鞋踩在她的手指,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一聲骨骼碎裂的脆響:“這聲音真動聽,疼嗎?”

藍彩緊緊咬著牙,額前密佈一層細密的汗珠,面若死灰的一聲不吭。

江寒雪接著說:“藍彩,知不知道你很自私,親眼看著你父親在身前自殺,你妹妹被人當著你的面先殲後殺,而你卻寧願將那些股份帶進棺材裡。”

“三年了,我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宋玉樓也嘆口氣,澄亮的皮鞋踩上藍彩另外一隻手,骨骼碎裂的聲音跟著響起。

他聲音依舊溫柔:“你說你愛我,願意為我付出所有,可我只是向你要點東西,為什麼就這麼難?是不是要逼我將藍北冥也帶來這裡,你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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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彩聽見這句話眼睛紅了,她嘴裡發出沙啞模糊的聲音:“不許你們動北冥!”

藍北冥是父親收養的孤兒,藍彩親手帶大,三年前藍彩將藍北冥送去國外治病,從那之後,她便被囚禁在這裡。

她看見父親被折磨的遍體鱗傷,最終撞死在她眼前,十五歲的妹妹死在她面前,而她卻無能為力,因為她明白即使交出宋玉樓要的股份,也絲毫改變不了什麼。

這三年她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的食物只有老鼠,支撐她活下去的,只有藍北冥!

“藍北冥眼瞎腿瘸,只是一個殘廢,彩兒,只有你願意將密碼給我,我就讓你出去見那個殘廢,你的痛苦也結束了!”宋玉樓蹲下身子,指尖溫柔劃過藍彩的臉。

藍彩卻笑了,淒涼又絕望,沙啞的聲音,就像地獄裡的惡鬼:“北冥雖身體有缺,卻比你們都聰明,他得到訊息一定會躲起來,宋玉樓你說的對,那些股份,我會帶到棺材裡,所以你一輩子也別想得到!”

“該死!”宋玉樓臉上終於換上一副猙獰,狠狠一腳將藍彩踹到牆角:“那你就去死!”

藍彩重重的撞在牆上,捲縮著皮包骨的身子,如同一隻垂死的蝦米,唇角的笑容,卻越來越深:“我猜對了,宋玉樓,你果然找不到北冥,哈哈……”

笑聲裡充滿了絕望,也充滿了解脫。

宋玉樓臉孔猙獰的嚇人,眼睛裡殺意沸騰,似乎終於忍不住要下殺手了。

一旁的江寒月卻一把拉住他:“玉樓,要不再等等?”

“三年了,找不到藍北冥,我們不能再等下一個三年!”宋玉樓一字一頓,咬牙切齒:“藍彩,你以為,沒有你的密碼,我就得不到那些股份?”

“你得不到,不管是三年,還是三十年,或者一百年……”藍彩虛弱的說,如此的肯定。

這句話就像壓死宋玉樓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拉著江寒雪轉身,鎖住鐵門,灌了一桶汽油,點燃一把大火!

囚室裡沒有半點聲音,即使烈火燒身,那個女孩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

……

少年一瘸一拐的狂奔在傾盆暴雨中,來到囚室外,此時這裡早已化為漫天火海,雨水澆在烈火裡發出嗤嗤作響,然而火苗卻越燒越大,他稚嫩的俊臉瀰漫著驚慌……

“姐姐,我是不是來晚了……?”藍北冥血紅著雙眼,拼命去撞囚室的鐵門,一下一下,不顧火苗點燃他的短髮,不顧潔白的襯衣被大火燒焦,就像失去神志的野獸,狀若瘋癲:“藍彩,你還活著的,對嗎……?”

終於,少年撞開了鐵門,抱著藍彩衝出火海。

只是她此時早已是一具燒焦的屍體,即使化成灰,他也知道那是他的藍彩。他緊緊擁抱著那慘不忍睹的殘屍,撕心裂肺呼喚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藍彩,藍彩……”

“藍彩,你說過,希望看見我,病好之後的模樣,可是,可是我的病好了,你卻看不見了……”

“藍彩,是你將我三歲撿回藍家,說我在陰冥走了一遭,為我取名藍北冥……”

少年的眼淚往下掉,像是丟失了魂,喃喃低語著:“你說過,如果我的眼睛,一輩子看不見,就永遠做我的路引,如果我的腿,一輩子好不了,你會背我一直走下去……”

“你說送我去國外看病,我說不想去,其實是因為,害怕眼睛好了,就看見了你和宋玉樓結婚,我寧願,一直瞎下去,也不想你嫁給那個人……”

“藍彩,訊息說,父親和妹妹都死了,你也失蹤了,我就知道是宋玉樓做的,也收集了一些證據,可我……還是回來晚了……”

“藍彩,北冥不會讓你們白白死去,只要還有一口氣,一定會手刃宋玉樓……”

“藍彩……藍彩……”

少年抱起殘屍,一瘸一拐走在暴雨裡,身上的火傷裂開,留下一路的腳印,那腳印鮮紅……

天空的烏雲席捲了整個天幕,這個世界都變的漆黑起來,傾盆暴雨從天而降,少年弧度的走在山路上:“藍彩,藍彩……”

少年永遠都會記得,那一年他只有十八歲,那一年的那一天,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女孩……

那一場大火,她灰灰湮滅,一起消失的,還有藍北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