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秒，宋佑霖冷哼一聲，唇畔勾著譏笑，嗓音冰涼，“怎麼？你自身都難保，還想著為他討回公道？”
顧清許眉目擰著，沒有回應。
她不是沒有試著討回公道，只是失敗了。
陸盛南的話說得沒錯，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如果真的那麼多人想要宋佑霖的命，其中肯定不乏比她更厲害，準備更充分的人，而他照舊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也就是說，宋佑霖不是一般能夠對付的人。
一次的失敗，可能會為她以後的復仇之路，增添數倍的困難。
她不能為了逞一時的痛快，讓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局面。
屬於她的那個機會還沒到，她還是要耐心等下去。
思緒停頓片刻，顧清許回過神來，說，“我自然不能為程慶榮討回公道，但善惡的結果總有一天會到來。”
宋佑霖唇畔勾起噙著諷刺不屑的笑，“弱者才把希望寄託在天命上，強者只會主宰天命。不過今天這件事，我看在盛南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但是如果有下次的話，想想你這個還躺在海城醫院的弟弟！”
冷冷吐出這段話，宋佑霖就邁開步子，直接闊步走了出去。
留下顧清許一個人站在走廊，烏烏的瞳眸在一瞬猶如死水般沉寂，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就算沒有宋佑霖的威脅，顧清許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頓了片刻，顧清許瞳仁顫動了下，回了住處。
窗外的夜色已經濃稠得快要化不開，有什麼藏匿於夜色，也就有什麼暴露於夜色。
顧清許剛回到家，客廳裡就坐著顧美娜的身影，神色暗暗沉沉，一張臉緊繃著，似在焦慮什麼。
直到顧清許開門的動靜才拉回了她的思緒。
顧美娜見顧清許走進來，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慌忙走了過來，眉頭皺著，用著急的語調說，“姐，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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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許搖搖頭，逞強的聲音裡噙著一絲藏不住的疲憊，說，“我沒事。”
顧美娜稍一頓，又問，“那你見到宋總了嗎？”
顧清許說，“見到了！”
顧美娜語氣佈滿遮掩不住的關心，“姐，你沒做什麼吧？”
顧清許愣怔住。
腦海裡浮現出那尖銳的刀刃插入宋佑霖胸膛的場景，她本該覺得有種痛快的感覺，可是內心深處，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也許是因為事情沒有成功，她才這般沮喪。
但畢竟刺殺宋佑霖是大事，她不想說出來讓顧美娜擔心，況且，她雖然不知道陸盛南和宋佑霖說了些什麼，既然宋佑霖說好了不會和她計較這件事，那麼也算是翻篇了。
斂回思緒，顧清許淡聲答，“不用擔心，沒發生什麼事情。”
聞言，顧美娜撫了撫胸口，松了一口氣，緩了緩神情的焦慮，說，“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白天找我的時候，那口氣就像是交代後事一樣，我真的怕你衝動做出什麼來。”
顧美娜的聲音裡充滿著焦急，她是擔心，不過是擔心宋佑霖會出什麼事情，現在她等回了顧清許，也就說明，沒發生什麼大事，她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姐，其實冷靜下來想一想，明哲這件事也未必是宋大少做的，五年前的事情，你牢也坐了，顧家也被折騰成這樣，該了的都了了，他沒必要這麼做。就算那個人手裡有宋大少的支票，可也不能說明宋大少就是收買了那個人不要捐贈骨髓。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
顧清許握緊了手，堅定道，“是宋佑霖做的，他承認了。”
在醫院，宋佑霖沒有否認，如果不是他做的，他大可以否認，既然不否認也就是承認。
“可是...”顧美娜皺了眉，還想繼續為宋佑霖找開脫的理由，可實在又找不出，況且，要是宋佑霖直接承認了，她說再多也無用，顧美娜神色有些為難，又怕自己目的性太明顯，勾了勾唇，“姐，就算是這樣，我們現在這種情況，你去和宋佑霖討公道，受傷的只會是你。他要是想對付我們總會有法子的。可是我想不通，五年了，他為什麼還是要這麼做？”
但在顧清許看來，他這麼做的理由很簡單，想要逼走顧清許，想要她的日子不得安生。
他愛著蘇亦凝，而她對於蘇亦凝來說，更像是不定時炸藥，需要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可越是這樣，顧清許越不能就這麼落荒而逃。
更何況，顧明哲現在的情況在海城還有陸盛南罩著，去了其他的地方，只會更加孤立無援。
顧清許拉回了思緒，唇角緩緩勾出涼涼的弧度，“美娜，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麼傻事，我和宋佑霖之間的瓜葛我會處理好，你是家裡唯一的希望了，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著！”
顧美娜愣了一下，類似的話，顧清許不是沒和她說過，她也深知，現在顧家，一個坐過牢，一個生著重病，確實也只有她一個人，背景清白，又身體健康，最重要的是，還在盛遠擔任著總裁秘書的崗位。
她自然是值得自豪的，五年前，她站在名校畢業，條順盤亮，又是嫁入宋家的顧清許身邊就像是一個十分不起眼的醜小鴨。
女人的嫉妒心和虛榮心彷彿與生俱來的，那個時候，她就在暗暗較勁，無論在什麼方便，她都要努力趕超顧清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顧清許都快要被她踩在腳底下！
現在她們並排走出去，誰條件好，誰條件，一眼都看得出來。
她又勝在年輕，壓過了曾經比自己強的人，難免也會得意。
但這份得意，她不會永遠顯露出來，因為在品格方面，她也要勝過顧清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現在這個秘書這個崗位，顧美娜還沒看出有什麼特別大的含金量，每天都是些諸如接電話，打印文件，安排行程等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最重要的是，她離宋佑霖重重邁了一大步。
想到這裡，顧美娜的臉上就不自覺染上兩片嫣然的紅意，她低下頭，有些羞澀的別過耳邊的頭髮，抬眸看著顧清許，嬌聲說，“姐，你才是家裡的希望，這個家有你撐著才能頂出一片天地來，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你不要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