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強烈的情緒，顧清許只能放在心裡，要是說出來，她恐怕會死在宋佑霖的前面。
顧清許抿了抿唇，他既然提到她上次刺殺的事情，她怕激怒宋佑霖，只得按捺住了內心的憤恨，平靜道，“那次是我衝動，對不起！”
她剛說完，車子一下子急剎，輪胎和地面摩擦了一段距離，車身才徹底停穩。
顧清許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宋佑霖的大半張臉就湊到了她的眼前，帶著荷爾蒙的氣息牢牢鎖住了她，路燈和月光下，他的臉上蒙著一層比夜色還要暗，比月光還要冷的霧靄。
他盯著她，眼眸裡的射出的光，攜著駭人的凌厲。
像是忽然間按下了暫停鍵，一切都停了下來，空氣凝滯。
大概過了四五秒，他開了口，“顧清許，你有那麼恨我？”
他的眼神繼續逼視著她。
她的後背滲出更加密密麻麻的汗漬，唇角微抽，她無聲咽了咽嗓子，努力扯出一抹相安無事的笑，“宋先生，我說過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現在都有了新的生活，所以...”
“我的問題是，你恨我嗎？”
宋佑霖又重複了一遍，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他的齒間被磨了一遍才吐了出來。
顧清許對上他的視線，眸光輕顫，“宋先生，如果我說我不恨你，你肯定不會相信，但過去的事情，對於我來說已經發生了而且不可以改變，現在我有了新的生活，沒有必要為了過去的事情把現在的生活也攪得一團糟。”
“所以，你為了陸盛南可以放下所有的恨？”
宋佑霖冷不丁冒出一句。
顧清許抽了抽嘴角，他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她話裡哪句表現了這個意思？而且她的生活，難道只能跟著一個男人轉，顧清許眼眸氤氳出笑意，彎了彎唇角，“宋先生，你也看到我現在也找到了合適的工作，事業也在上升期，所謂的新生活，不一定只是指和盛南在一起。”
宋佑霖移開了視線，指節敲擊在方向盤上，黑色的眼瞳深沉無波，“顧清許，你知道就算你恨我，也是無濟於事，你永遠都鬥不過我的！”
這句霸道而狂妄的話，可能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有些自大，可是從宋佑霖的口中說出來理所當然，他有那樣的底氣和能力，
明著來，顧清許確實鬥不過，可如果暗著來，她終可以一搏。
顧清許的唇白了白，聲音低低淡淡，“我知道！”
似乎一副全然聽天由命的口吻，可是只有顧清許知道，她的仇恨，她失去的痛苦，永遠都不會消亡。
也許是她的示弱起了作用，宋佑霖不再繼續逼問她什麼。
良久，她以為這段對話就這麼結束的時候，又聽到宋佑霖冷冰冰的聲音，“程慶榮的死和我無關！”
顧清許一愣，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提起程慶榮，而且說出和他無關的話，可是明明程慶榮手裡拿的是他的支票，這筆錢，除了收買程慶榮不給顧明哲捐贈骨髓，顧清許想不到還有其他的可能性，能巧合到程慶榮沒多久就自愧地跳樓。
當然，可能宋佑霖話裡的另一層意思是，程慶榮是自殺的，和他無關。像他們這些把人命視作草菅的人，更不會把自殺看作一回事。
顧清許暗暗捏緊了手指，故作鎮定，雲淡風輕說道，“宋先生，人各有命，既然程慶榮是自殺的，那就是他的選擇。又怎麼會和宋先生有關係？”
宋佑霖轉頭看了她一眼，深邃無底的眼眸看不出太大情緒，沉默了兩三秒，菲薄的唇微動，“你知道就好。”
接下來，宋佑霖再次發動了車子。
車輪再次飛速轉動了起來，顧清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胸口微微起伏著，那看向前方的眼神越發的深而冷。
但一切都是冷靜的，她的神情，她的動作，她的言語，絲毫都沒有洩露出她內心狂湧的憤怒。
在快速的行駛中，車子沒多久，就開到了顧家租住的小區門口。
車子剛停下，顧清許就迫不及待道別，“宋先生，謝謝你今晚送我回來，衣服我會洗好了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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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佑霖睨了她一眼，冷冷吐出兩個字，“扔了！”
顧清許淡淡嗯了一聲，確實這襯衫她穿過了，他不屑再要。
沒有猶豫，顧清許迫不及待拉開了車門，多一秒她都不想和宋佑霖待下去。
宋佑霖看著她急匆匆離開的背影，眸色沉了沉，發動了引擎。
顧清許看著揚長而去的車影，徹底松了一口氣。
可是一想到回去要怎麼和顧毅君解釋這一場鬧劇，顧清許是一個頭兩個大，心頭一窒，剛放鬆的情緒又緊張了起來。
不管怎樣，總還是要面對，顧清許捏緊了半乾的衣服，還是往前邁開了步子，一路走到樓下，顧清許站在樓下，看著樓上亮著燈的窗戶，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攢夠了勇氣踩上第一個樓梯。
“姐！”
身後傳來顧美娜甜美的聲音，顧清許霍然轉了身，看著站在她的身後的顧美娜，蹙了蹙眉，“美娜，你怎麼回來了？”
顧美娜撫了撫胸口，松了一口氣，“姐，你都不知道，爸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你電話一直打不通，他只好打電話給我了，他說你聯絡不上，我就立馬回來，你回來了就好！”
顧清許沒想到會造成這麼大的風波，她才想起來，她被宋佑霖扔到了溫泉裡，手機浸了水，打不通也正常。
法院的傳票在前，現在又是她電話打不通，估計顧毅君已經急得不行。
顧清許立馬要上樓，手腕卻被顧美娜一把拉住，她回了身，蹙眉不解開著顧美娜。
顧美娜打量她一兩眼，低聲道，“姐，有件事情我想問你！”
顧清許：“怎麼了？”
顧美娜眸光閃了閃，“姐，我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宋總的車，該不會是他送你回來的吧？”
顧清許下意識皺緊秀眉，但既然顧美娜都看到了，她也瞞不住，頓了頓，說，“美娜，這件事有些複雜，我改天再和你解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