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許這一吐，肝膽肺都快要順著喉嚨口吐了出來。
一雙小臉霎然慘白了下來。
顧清許單手撐著牆壁，腦袋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
一個恍惚，她閉了閉眼，神智有瞬間的空白。
腦袋一空，本就發軟的雙腿一時支撐不住，身子下意識地後仰。
倏地撞上一個鬆軟的懷抱，她的神經一繃緊，意識頓時清醒了過來。
她立馬站直了身子，轉過頭，揉著暈暈乎乎的腦袋。
蒙了一層朦朧的視線內，是陸景元驚慌失措的神情。
顧清許松下一口氣，“你怎麼過來了？”
陸景元手足無措，站在一旁，他是順著她的背影找過來的，因為他擔心她，也覺得心中有愧。
此刻，他有太多的話想說，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愣了半晌，才道，“清許，你沒事吧？我哥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小時候我還被他罵哭過呢！如果他冒犯了你，我替他道歉。”
顧清許搖搖頭，“景元，你哥說得沒錯。”
陸景元蹙眉：“清許，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就算我哥再怎麼說，我都不會動搖的。”
顧清許無力勾了勾唇，“景元，這就是我的生活，你可以不介意我的過去，可是我的現在呢！你也看到了，我不過就是一個酒吧賣酒的服務生，離過婚坐過牢！別說，普通人家都進不去，更何況是大名鼎鼎的陸家呢！我們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還有景元，我不愛你，你費這麼大勁去追究不愛你的人，又是何苦呢！那些和你門當戶對的小姑娘，身家背景又好，又乖巧，她們一定會想著辦法討你開心的，你也不用這麼累！”
顧清許為了讓陸景元死心，刻意加重了口氣。
陸景元眸光黯了黯，“清許，如果你缺錢，我可以介紹另外一份工作給你，掙得也不少，我有一個朋友在做一個高檔奢侈婚紗品牌的代理，前兩天還沒我說，在招模特讓我留意留意。你要是有興趣，我把你的電話號碼給她。”
顧清許彎眸，眉眼間淌過一絲苦澀，“景元，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如果以後有我能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義不容辭地幫你。可是我們沒有在一起。你不用對我的人生負責，不管我的人生是什麼樣，好也好，差也好，需要負責的都是我。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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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元頓了頓，“可是，你得為你自己想想吧！這個地方魚龍混雜的，那些男人都不懷好意。離開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我沒有想著要去控制你的人生，清許，我...我只是想幫你。你就把當作一個朋友的幫忙，再說，我那個朋友也是缺模特，你條件這麼好，我介紹過去，還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呢！”
陸景元的建議確實很有誘惑性。
他說得對，她就算再不在乎別人的眼光，難道她的人生要一直在這裡荒唐度過嗎？
這種聲色場所，充斥著稍縱即逝的歡愉，什麼都抓不住。
她毀了自己人生的開始，那接下來呢！她這輩子總不能就這麼度過吧！
陸景元見顧清許有了鬆動的跡象，繼續勸道，““你可以先不辭了這裡的工作，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先去看看，總可以吧！”
顧清許眸光微微怔了一瞬，“好，我可以答應你過去看看。但是，景元，我還是希望你能冷靜想想，也許你對我的感情只是一種對過去缺失的執念。你值得更好的人！”
陸景元俊朗的眉間浮現出一絲苦鬱的笑，“清許，我相信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工作了。對了，要是你明天要去找那個人的話，我和你一起去。這個不允許拒絕我，資訊是我找到的，那個人的情況，我也比你清楚。”
顧清許失笑，“嗯，我明天先去買手機，等買好了手機，再聯絡你時間地點！”
陸景元低沉嗯了一聲，他張了張嘴，想繼續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啞然笑了笑，“那你晚上下班了早點休息！”
顧清許唇畔勾出淺笑的弧度，“我知道了，景元，謝謝你。”
陸景元神情閃過一絲尷尬。
他做這些向來要的不是她如此客套疏離的謝意，是她能看到他對她的用心，認可他對她的那顆真心。
陸景元揮了揮手，沿著小巷走向了巷口。
顧清許低頭揉了揉還在發疼發暈的腦袋，還不是進去的時候，暈眩感還在持續，她閉著眼睛深深吸氣呼氣。
......
不遠處，宋佑霖倚著黑色的車門，修長的指間把玩著銀灰色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敲在車身。
低沉的悶響像是有一下沒一下敲在他的心裡。
藉著小巷昏暗的光，他不難看到視線範圍可及內，顧清許和陸景元面對面站著的樣子。
當然也看到了顧清許倒在陸景元懷裡的場景。
很刺眼！
他甚至生出一股衝動，想要衝向前將兩個人撕裂開。
在理智狀態的宋佑霖會告訴現在的宋佑霖。
那是野蠻且幼稚的人才會有的行為，他優雅矜貴，極富教養的豪門公子哥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可是心裡的那股煩悶，那股衝動，隱隱有撕裂他的跡象。
直到陸景元離開，他才意識過來。
他現在是什麼，偷窺狂嗎？
一個沒腦子的富二代和一個沒尊嚴的服務生，有什麼好看的！
這不太像是他會做出的舉動。
聰明的宋佑霖很快給自己的反常舉動找到了兩個理由。
一個是顧清許和他對著幹，他很不爽，他長這麼大都是一呼百應，人人對他恭維諂媚，順著他的心意，她顧清許充其量不過底層落魄，飯都吃不飽的酒吧服務生，憑什麼敢違背他？
二來，他宋佑霖不要的東西，就算扔到垃圾桶裡，也不會給別人。當然，女人，也是一樣。
這樣一想，宋佑霖覺得自己有了十足的底氣去找眼前的女人算賬。
宋佑霖鎖緊眉，漆黑的眸子眯出一道幽暗凌厲的光芒，指間把玩的打火機霍然收起。
下一瞬，長腿邁開，宋佑霖徑直朝著顧清許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