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顧清許在彩虹夜已經工作了兩天，她也慢慢習慣了這裡的工作節奏。
這間酒吧的生意不錯，偶爾也會遇到出手闊綽的客人，給出不菲的小費，顧清許都一點點攢了下來。
夜晚來臨，海城籠入五彩的燈海，彩虹夜的客人越來越多，勁歌轟鳴，彩色的燈光照在每個人興奮的臉上，歡喜場拉開了帷幕。
顧清許端著托盤，穿著一身黑白的工作服，穿過了充滿著歡聲笑語的舞池，停在了V188的包廂門口。
來之前，喬若琦特定囑託過，這個包廂的客人尊貴，要小心伺候。
這兩天，顧清許做事穩當，話又不多，喬若琦都看在了眼裡。
本來被派人的侍應生突然鬧肚子，喬若琦看她有幾分姿色，就臨時換了她過來。
顧清許深吸一口氣，抬起胳膊扣響了包廂的門，得到允許後，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包廂的空間敞亮，棕色的真皮沙發上坐著三男兩女，舉止曖昧，歡聲笑語不斷。
顧清許低著頭，視若無睹，在這歡喜場有些事情見不得聽不得。
她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動作小心放下了托盤，又依次給眼前的空酒杯倒好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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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起身離開。
“等等！”一聲洪亮的男聲叫住了她。
顧清許知道規矩，只好又跪了回去，眉眼低垂，“請問有什麼吩咐？”
“抬起頭來！”男人命令般的語氣。
顧清許依令抬起了頭。
她本就生得好看，心型的小臉五官精緻，秀巧的鼻樑高挺，微翹的長睫在燈光下輕輕顫動，皮膚透亮細膩，白得恰到好處，只撲著一層淡淡的粉，卻是擋不住的光彩照人。
“這模樣，應該對某個人的口味！”男人仔細打量著顧清許，語調戲謔。
旁邊的另外兩個男人跟著笑起來起鬨。
說話的男人從錢包拿出一大疊鈔票放在案几上，“這裡有一萬現金，你要是能在這個包廂再待兩個小時，我就給你怎麼樣？”
一萬是一筆不小的數額，顧清許不免心動，她在這個酒吧遠不是長久之計，她得為以後打算。
顧清許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顧清許的反應似乎在男人的意料之中，男人笑了笑，“還跪著做什麼，坐上來吧！”
如果真的坐上去，就變了性質，她搖了搖頭，仍還跪著，“店裡有規定，只能跪著。”
男人有些惱怒，薄唇動了動，遞過來一杯酒，“既然你願意跪著就跪著吧！不過這酒你得喝了。”
顧清許自小酒量差，一杯就倒，這酒她喝不得，但對方的態度不依不饒，她只得接過了酒杯，好在這時，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壓了過來，霎時全包廂的目光都落在了來人的身上。
顧清許垂著頭，趁不注意，暗暗將酒倒得差不多。
她低垂的目光只能看到那雙裎亮的黑色手工皮鞋和筆挺的西裝褲腿利落邁開。
“宋大少爺到底是貴人，姍姍來遲！”
之前拿錢給顧清許的男人邊笑邊打趣。
顧清許心裡咯噔一沉，姓宋的人在整個海城屈指可數，論得上尊貴的人，唯獨宋佑霖一人。
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時，先前的男人又開了口，聲音落在顧清許的頭頂，“發什麼呆呢？還不快給我們宋大少爺敬酒。”
顧清許還是低著頭，這時候，她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
男人見顧清許不動，動了怒氣，“還不快起來，錢不想要了。”
錢，顧清許當然想要，但是金錢對於她的誘惑，比不上她對於宋佑霖的恐懼。
但她沒得選，先不管來人是不是宋佑霖，這裡面的人她一個都得罪不得。
顧清許悶著頭，站起身，接過遞到眼前的酒杯。
“歡歡敬宋大少爺一杯！”
顧清許胡亂謅了一個名字，牢裡五年的生活她哭過鬧過，原本一副清麗的好嗓音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現在像是被石子磨過的沙啞。
眼前的男人沒有接過，她心裡有些發怵，更讓她發怵的是，這種恐懼是下意識的反應。
哪怕這個人和宋佑霖也許只不過是同名同姓。
她久跪腿發了麻，這一僵持，腿肚子一抽，她還沒反應過來，身體跟著一踉蹌，一杯酒盡數灑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還是在某個敏感的位置。
顧清許下意識抬起頭，對上那雙漆黑一團深不見底的雙眸，渾身散發著高傲冷漠的氣場。
目光對視的剎那，她的心肝俱顫。
眼前的男人竟然真的就是宋佑霖。
她慌得垂下了目光，不過剎那，但願他沒有認出她，五年了人總歸會變的，更何況是在監獄待了那生不如死的五年呢！
宋佑霖皺了皺眉，面無表情，讓人辨不出情緒。
反是旁邊的男人登時甩了一個巴掌過來。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顧清許忘了躲，也躲不得。
白皙的小臉上很快現了紅色的爪痕。
男人還在罵罵咧咧，“長沒長眼睛？知不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誰？你他媽賠得起嗎？去把你們經理叫過來！”
她繼續低著頭，一副忍氣吞聲的模樣，在這歡喜場，他們是如螻蟻一般的存在，這一巴掌算是輕的，如果這些人動了念頭，要了她的命也不在話下。
可是叫經理過來，她何嘗會有好下場，顧清許顫顫巍巍正打算離開。
“歡歡是吧？”一道冷沉的聲音忽地在她的耳邊響起，“名字挺好聽的。”
五年不見了，他身上多了沉穩和看不透，連聲音都低醇了起來，如同久釀的陳酒。
他喚她歡歡，顧清許松了一口氣，好在他沒有認出她來。
但他這句沒前沒後的話，讓她琢磨不透。
甩了她巴掌的男人見宋佑霖沒有生氣，反是表現出了對顧清許的興致，放柔了口氣，“宋大少，不僅名字好聽，長得也好看。”說著看向顧清許，“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帶宋大少爺去酒店換身乾淨的衣服，好好伺候好宋大少！”
男人話裡暗示的意思很明顯，用詞很輕佻，活生生將顧清許看作了一個可供消遣的玩物。
顧清許淡淡抿了抿唇，“宋大少，對不起，都是我沒長眼睛，乾洗費多少，我會賠給您的。如果您想要找我們經理，對我進行處罰，我也認了。”
她的話客套而疏離，擺明了她不會和宋佑霖離開。
宋佑霖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看著她，似笑非笑，“乾洗費十萬。”
十萬？這價格太離譜了。
別說十萬了，就連一萬她現在都拿不出來。
顧清許瞪大了眼睛。
宋佑霖長腿交疊，白皙修長的手指敲擊著膝蓋，有一下沒一下，目光深沉如淵，嘴角勾著冷冰冰的笑，“當然你也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現在，擺在顧清許的面前，有兩個選擇，拿出十萬，或者成為一個玩物。
成為一個殺死自己孩子的人的玩物！
這個想法讓她感到了強烈的噁心感。
如果兩個都不選，她從此在海城永無寧日，甚至都有可能丟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