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了目光，聽到了腳步聲。
卓嚴走了過來，小聲的詢問著，“滿意嗎？”
我應了一聲，開口跟卓嚴說著謝謝。
“一家人，不需要見外。”卓嚴輕聲開口，說完後坐在了魚塘旁邊，我低頭看了眼卓嚴，正要去找諾寶和清清的時候，卓嚴喊著我的名字，讓我坐下來。
“孩子們正在跟狗玩，坐下來吹吹風吧，雨後的空氣很不錯的。”卓嚴繼續招呼著我，讓我邁著步子，卻始終沒走出去。
坐一會兒也沒什麼吧。
我遲疑了幾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卓嚴身旁。我和他就這麼靜靜的坐著，誰也沒說話，兩個人好像都看著外面，就這麼坐了很久。
“你知道清清以後想做什麼嗎？”
“嗯？”卓嚴忽然開口，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平靜，我好奇的扭頭問著，聽著卓嚴說著。
“他以後想當醫生。”
“醫生？”
“嗯，跟你一樣的職業，不過清清想當的是那種可以救人的醫生，他曾經跟我說過。”卓嚴的聲音越來越溫柔，他看向了我，追問著，“好奇嗎？是不是覺得一個四歲的孩子，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應了一聲，忍不住看了眼清清。
諾寶正在清清旁邊咯咯的笑著，清清則躺在了毯子上，手裡抱著書看著。
兩個孩子，一動一靜。
不過清清的性格，確實適合當醫生，可他才四歲，怎麼會……
“當醫生很辛苦的，況且怎麼小的孩子，應該都喜歡玩具和遊戲吧。”
“清清和一般孩子不一樣。”卓嚴頓了頓，說話的時候臉上好像多了一層陰霾。
“當初我跟清清說的是，你是病死的，連同那個他沒見過的弟弟一起去了天堂。
“可是清清太聰明了，他偷偷的查了電腦，問了人，知道你們是死在了火災當中，大概是清清自己猜測，你得了病，所以帶著弟弟離開了這個世界，所以清清就決定自己要去當醫生，他想救人，不想讓其他人跟他一樣，從小就沒有媽咪。”
卓嚴說的話，讓我心裡一怔。緊接著，我的心頭滿滿的都是心酸。
我跟清清接觸的不多，可我看的出來清清是個外冷內熱的小家夥，他表面上不輕易親近人，可內心卻是柔軟的。
童年的陰影讓清清有了這樣的決定，我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虧欠清清太多太多。
“這也不是你的問題，說到底，都是我說的錯。”卓嚴還在說著，他看向了別處，讓我不要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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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嚴說清清很堅強，很懂事，情商很高，早晚會知道爹地和媽咪，都是疼愛他的。
我嗯了一聲，之後和卓嚴之間又是長長的沉默。
臨近中午的時候，諾寶走向了我和卓嚴，他坐在我們之間，晃盪著小腿。
“媽咪和爹地不要說悄悄話啦，我們去吃飯飯吧，諾寶和哥哥都餓啦！”
諾寶還處在雀躍的狀態，他說完後就拉住了我和卓嚴的手，牽著我們走了過去，清清也已經坐了起來，他喊著諾寶，讓諾寶坐在了他身邊。
我正要去拿便當盒，卓嚴已經伸手準備了起來，我也坐了下來，特意坐在了去清清身旁，?不過為了不讓清清排斥我，我和清清之間，還是隔了一個人的位置。
“好香呀！哥哥，你要多吃一點，這是我和媽咪一起準備的，諾寶也做了，哥哥一定要嚐嚐呀！”
諾寶成了調節氣氛最重要的一個開心果，他自己給我們遞著筷子和一次性手套，然後啊嗚一聲張口吃了起來，一臉的滿足。
我拿著筷子幫著清清夾著菜，剛放到了他的盤子裡，那塊雞塊就被丟了出來，咕嚕了幾下後掉在了地上。
旁邊的狗狗已經伸著舌頭走了過去，低頭咬在了嘴裡晃動著尾巴躺在了一旁。
“我自己有手，不喜歡別人給我夾。”
清清冷冰冰的開口，說完後將盤子也放在了一旁，他問了諾寶哪個是陳姨做的之後，低頭吃了起來。
清清的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對我的嫌棄，我苦笑一聲，幫著清清倒著果汁。
“清清，這是你最愛的葡萄口味的，不是阿姨做的，你放心。”我緩緩開口，將飲料放下來後聽到了卓嚴不悅的聲音。
“阿姨？什麼阿姨？”
我看了一眼卓嚴，他正皺著眉看向了我。
“孩子還沒適應，叫阿姨沒什麼的。”
“你是他媽咪，叫什麼阿姨！他不懂事，你也跟著包容嗎？”卓嚴來了脾氣，直接朝著清清開口，“你要是不喜歡叫媽咪大可以不叫，叫阿姨是什麼意思，是故意把她當成外人？”
“難道不是外人嗎？”清清忽然抬頭，語氣比剛才還要強勢，“是爹地你一直搞錯了吧，什麼時候不同姓氏的人也能成為一家人了，我叫阿姨有什麼錯，起碼比叫喂好聽一點。”
“爹地不記得有這麼教過你。”
“爹地當然不記得，爹地只知道公司的大小事情，哪裡還記得怎麼來教育我。”
“清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能感覺到卓嚴忍著怒氣，我急忙開口，讓他們先吃飯，其他的，吃完再說。
卓嚴大概是覺得愧疚，他很想讓清清來認我。
可孩子哪有那麼容易想明白，卓嚴也是的……他怎麼能跟清清這麼計較。
“我吃飽了。”旁邊的清清站了起來，說完後就要走，卓嚴也猛地起身，喊著清清的名字。
“你越來越不懂事了，清清。”
“爹地是不是真的搞混了，一直懂事的人，是我，不懂事的，是爹地。”清清仰著頭，神色跟卓嚴一模一樣的嚴肅。
“爹地一見到女人，就瞬間原諒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嗎？爹地別忘了，那些錄音還在，當初可是她，親口說著不要我們的。爹地才是不懂事而且糊塗，被這個女人耍的團團轉！”
清清說到最後變得激動，卓嚴幾步走了過去，呵斥著讓清清住口。
清清冷著臉，語氣更加絕情，“我為什麼道歉！我平靜的生活是被誰打擾的！我寧願她沒活著，起碼現在，我們每個人都不會被影響！”
啪的一聲！
卓嚴的巴掌已經落在了清清的臉上，我整個人有些發懵，來不及說什麼的時候，清清已經扭頭跑了出去。
我看了眼卓嚴，他收回了手，低著頭。
不用我問，也知道卓嚴開始內疚，清清說再多也是因為他心裡委屈，卓嚴的這個巴掌，會讓清清更加無法原諒我，原諒這一切。
我顧不上跟卓嚴說話，急忙跑著追了出去，我喊著清清的名字，就這麼衝進了雨裡。
“我寧願她沒活著。”
“憑什麼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這樣的話對我而言就是小針，刺著我的內心，我隱隱作痛，卻擔心著清清。
能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清清的那些小心臟，到底是怎樣的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