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娉霜面上的表情一滯，大概是沒有料到會被人察覺到自己在幸災樂禍。
以至於一時之間，她完全沒有想好該怎麼化解這暴露的危機。
沈天意見著忽然間沒有了聲音的姑奶奶，連忙道：“我怎麼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這種時候，姑奶奶怎麼可能會笑呢？我一定是太傷心所以眼花了。”
沈娉霜面色凝重的拍了拍孩子的肩膀，用著憂愁的聲音嘆息道：“這也不能怪你，大哥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了，大家心裡都能難受，不過再難受也不能不去休息，瞧瞧你的黑眼圈，快去睡一會兒吧。”
“姑奶奶也早點休息。”沈天意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沈娉霜輕喘一口氣，左右環顧一圈，確信沒有人再注意她的舉動之後，這才放鬆緊繃的神經，如釋重負的離開了房門前。
另一間房，燈光顯得極其的昏暗。
江清檸看著獨自站在窗前的身影，他的背影寫滿了蕭瑟和滄桑，看在她的眼裡，莫名的有一種心疼感。
沈烽霖聽見了身後傳來的細微聲音，回了回頭，注意到床側打著瞌睡卻又強提著意識的小丫頭，踏步走到了她面前。
江清檸睜著兩隻眼，因為熬夜，眼瞳裡滿滿的都是紅血絲。
沈烽霖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腦袋，“睡吧，你現在身體特殊，要保證睡眠。”
江清檸輕輕的摩挲著他眼窩處的青霜，“三哥，累嗎？”
“不累，你別擔心我，睡吧。”沈烽霖的聲音很低，像是春風不著痕跡的吹來，又輕又柔。
江清檸靠在他肩膀上，“說來真是奇怪，明明就是很困，可是一閉上眼又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傻丫頭。”沈烽霖躺回床上，將她抱在懷裡，大大的手掌輕輕地順著她的頭髮，“我陪著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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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檸抬頭看了看他，“三哥剛剛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
“家裡少了一個人。”沈烽霖說的言之鑿鑿。
江清檸疑惑的細想了一下，今晚上所有人都回來了，並沒有少一人啊。
沈烽霖將她抬起的腦袋又壓回了自己的懷裡，道：“別想這些煩心事了，睡覺。”
江清檸軲轆著兩顆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三哥，誰少了？大哥二哥他們在家啊？”
“少了一個傭人。”
江清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個你怎麼知道？你平時不怎麼回來，家裡有幾個傭人，你能清楚嗎？”
“確實是少了一個傭人。”沈烽霖依舊說的言之諄諄，似乎他很肯定。
江清檸眉頭輕蹙，“你怎麼忽然關心傭人了？可能是人家有事請假離開了，或者辭職了？”
“嗯，可能是這樣的。”沈烽霖捂住她的大眼睛，“好了，你該睡覺了。”
江清檸忍俊不禁道：“三哥也有犯糊塗的時候。”
夜色更沉，像是整片夜空都被隴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遲遲散不去。
翌日，陰雨綿綿。
管家李伯剛從房間出來，就見門外站著一人，突如其來的人影著實是把他嚇了一跳。
沈烽霖聞聲回過頭，兩兩四目相接。
李伯忙不迭的低下頭，微微躬身，道：“三爺，您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沈烽霖的聲音有些啞，很明顯是徹夜未眠，他直接開門見山道：“家裡有傭人辭職了？”
李伯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沉默了至少三十秒，才恍然大悟，他說著：“前天小五沒交代一聲就走了。”
“什麼都交代就離開了？”沈烽霖走到李伯身前，兩人僅隔半米，他再道：“這件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老爺子忽然離世，家裡亂作一鍋粥，我一時之間忘記了。”
“如果我不問，你們是不是就當做這件蹊蹺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李伯自知失職，頓時啞口無言。
沈烽霖道：“她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李伯搖頭，“自從老爺子出事後，小五就變得有些奇怪，常常一個人躲在角落裡自言自語，有時候交代她的事，要詢問個四五遍才會去做，可能是被老爺子摔倒的事嚇住了，那天好像是她打掃的樓道。”
“她打掃的？”
“是，我翻看了工作記錄，她可能是怕受到連責，才會不吭一聲就跑了。”
沈烽霖輕哼一聲，“沒做虧心事，怕什麼半夜鬼敲門？”
李伯這下子更不敢抬頭了。
沈烽霖面無表情的轉過身，“這件事先別告訴任何人，把嘴給我封嚴實了。”
李伯連連點頭。
沈烽霖離開之後，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從狹小的樓梯間跑開了。
李克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跑到了沈娉霜房前，這要命時候也是不顧禮數，啪啪啪地敲著門。
沈娉霜睡意惺忪的開啟了房門，因為被人驚醒，面色黑沉的盯著來人，“你知道什麼是規矩嗎？”
李克手足無措道：“三、三爺知道小五離開了。”
沈娉霜只聽得這麼一句話，瞬間清醒了過來，她張望一番四周，直接將李克拽進了房中。
李克焦灼的繼續說著：“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沈娉霜瞥了他一眼，“你如果再繼續這樣一驚一乍的，他不用查就能猜出這其中有鬼，而且跟你有關。”
李克一聽，這下子動都不敢動了。
沈娉霜坐在了椅子上，神色凝重道：“小五這個丫頭肯定會不打自招，只要她說出那天清理樓梯的時候發現了上面抹了油，憑著沈烽霖的能力，順藤摸瓜查下去，用不了一天，你就得被他揪出來。”
李克慌了，手忙腳亂的抓著女人的胳膊，“姑奶奶，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您不能不管我。”
沈娉霜推開了他的手，看著他直哆嗦的樣子，輕笑道：“你也說了，我們是綁在一起的，你被查出來了，我還能置身事外嗎？”
李克吞了吞口水，“那現在怎麼辦？”
沈娉霜斜睨著他，“你和小五是同鄉，她離開後會去哪裡，你應該知道。”
李克點頭，“她跟我說過。”
沈娉霜朝著他勾了勾手指頭，示意他走過來一些。
李克湊上前，屏息以待她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