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的一句話，讓整個餐廳瞬間隴上一層尷尬氛圍。
蔣氏面上的笑容不知不覺的僵硬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一眼自家沒說話的丈夫，朝著他擠眉弄眼了好一番。
沈一成自然明白蔣氏的意思，暗示他趕緊說點什麼轉移陳老的話題，可是對方這話一出，不就是明擺著要和自家三弟統一戰線嗎。
沈三爺籠絡人心從來不用利益去誘惑，他就站在那裡不說話，便有千軍萬馬湧上。
這就是大將風範，王者氣勢。
陳老自始至終都沒有品嚐一口那酒香沁脾的紅酒，態度很明顯，擺明了就是想著和沈一成劃清界限。
蔣氏輕咳一聲，坐回了原位，也不再用討好的語氣收買人心，道：“陳老是聰明人，應該懂得權衡利弊。”
“太太說的沒錯，我就是懂得權衡利弊才要奉勸大爺一聲，沈氏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三爺的能力和手段，不是我不相信大爺，而是以公司的前途和未來著想，希望大爺別為難自己。”
“你這是認定了我不如我三弟？”沈一成問。
陳老笑而不語，沒有回覆，但眼底的譏笑彷彿已經給了對方最好的答案。
“雖說我家一成剛剛接手公司，是有幾分吃力，但公司人才濟濟，只需要給他一段時間，我相信他不比三弟差。”蔣氏信誓旦旦道。
“我們當然願意給大爺時間好好熟悉公司業務，可是京城裡那些虎視眈眈的敵人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趁著我們沈氏朝代更替的絕妙時機，趁虛而入，那時面臨的局面可不是紙上談兵嘴上說說就行了，而是需要真才實學和經歷本事。”
“陳老這是打心眼裡不相信一成？”蔣氏沉著臉色，加重語氣道。
陳老站起身，態度決然，“董事會上投票決議的時候，我會選擇繼續由三爺執掌公司。”
“你——”蔣氏被氣得臉紅脖子粗，憤憤不平的站起身，“你這是冥頑不靈。”
陳老繼續道：“甭說我不相信老爺子在遺囑裡會選擇大爺，我想公司上百元老都不會相信老爺子會臨到頭這般糊塗。”
蔣氏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家庭醫生建議我最近以清淡為主，大爺請的這頓飯恕我不能品嚐，你們請慢用。”陳老作勢就準備離開。
“聽說令公子最近和朋友一同創業開了一家運輸公司。”沈一成漫不經心的拿起刀叉，手起刀落切下一塊牛排送入嘴中。
陳老神色一凜，驚愕中回過頭，“你調查我？”
沈一成繼續吃著肉，笑道：“陳老這話可就言重了，我只是即將要接替沈氏，無論如何都要瞭解一下自己手底下有些什麼人。”
陳老怒目，“就算如此，你想說什麼？”
“陳老借用沈氏內的職務將公司內大部分運輸資格都給了令公子，身為父親，我想每個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替兒子謀出路，這，無可厚非。”
“我是替我兒子開了一道後門，但並沒有傷害沈氏利益，你就算逮到我這個把柄，也對我構不成威脅。”
沈一成抬頭，兩兩四目相接，“問題就在你兒子可能比你這個當爹的更有出息一些，他不甘於只從沈氏撈的一點點利益，藉著沈氏的貨運了一些不該運的東西。”
陳老不明就裡的看向對方扔在了桌上的文件袋，半信半疑的開啟，逐字逐句的看下去，越到最後臉色越差，最後更是呈現灰敗之相。
他惶恐道：“這不可能，不可能會是真的。”
“這批貨還在倉庫裡，陳老要不要親自去確認一番？”沈一成嘴角輕揚，似笑非笑道：“陳老現在願意坐下來吃頓便飯嗎？”
陳老雙手緊緊地握著文件袋，狠狠地瞪了一眼原來一直跟他扮豬吃虎的沈大爺。
果真不愧是沈老爺子的兒子，看來還是他小覷了他的本事。
沈一成站起身親自為對方倒上一杯紅酒，還是之前蔣氏那乾巴巴的一段討好話，“這是我特意買回來的極品波爾多，聽說陳老喜歡紅酒，不妨嚐嚐，看看我的眼光和三弟相比是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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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猶豫中還是端起了酒杯，只是淺嘗了一口，“多謝大爺的一番好意，確實是好酒。”
“今天主廚煎的牛排不錯，陳老也可以試試。”沈一成坐回椅子上。
陳老拿起刀叉，刀面切在盤子上，咯吱咯吱響。
蔣氏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著沈一成，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更聽錯了，向來溫潤如玉的沈大爺，什麼時候這麼有手段了？
夜幕降臨，月色朦朧。
一輛車緊急停靠在十四院前。
趙勤然幾乎是一路小跑著上了臺階，更是迫不及待的按響門鈴。
沈烽霖站在玄關處，親自迎接著心急火燎趕來的男人。
趙勤然一進屋便直接開門見山道：“三爺，你大哥今天見了陳老。”
沈烽霖看著口若懸河說了一大堆的男人，指了指客廳，“進來再說吧。”
趙勤然繼續道：“陳老轉而又去見了公司裡其餘的董事。”
沈烽霖坐在了沙發上，單翹起一腿，倒顯得慵懶而平靜，他說著：“嗯，董事會還有兩天。”
“你就不擔心？”
“我擔心什麼？”
趙勤然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早已是自亂陣腳，他慌亂道：“你大哥這個時候見了這麼多董事，肯定是衝著董事會去的，兩日後投票決議，你這個總裁很有可能就會被罷黜！”
“提前過退休生活，也挺不錯的。”
趙勤然不敢置信，“你就這麼不在乎，這可是你一手打下來的江山，你就這麼願意拱手讓人？”
“沈氏無論是交給我還是我大哥，都是沈家產業，更何況我相信我大哥的能力。”
“是啊，沈大爺確實是有幾分魄力，三言兩語就把沈氏最難對付的陳老給拿下了，果真不容小覷。”
“這點倒是出乎我意料。”沈烽霖竟是露出幾分老父親欣慰的笑容。
趙勤然嘖嘖嘴，“你把他們當兄弟，他們在你背後耍小聰明的時候可沒有顧及你這個親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