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街頭小巷一片喜慶，走到哪裡都能看到大紅燈籠高高掛。
商場內排場大一些，街邊的小商小販們卻更加親民，為了招攬生意，就算是沒有燈籠也會在櫥窗或者門板上貼張紅色剪紙，看著喜氣洋洋。
小時候顧白最喜歡帶著她和顧思來這裡吃小吃，每次趙慧都不允許，怕吃壞肚子，顧白就會趁著週末帶著他們偷偷溜出來吃。
每次都吃的不亦樂乎。
有一次吃燒烤，顧思非要吃烤榴蓮，顧白就給她們每人點了一份，誰知道顧漓當場就昏厥了，嚇的顧白不知所措出了一身冷汗。
商販老闆見狀趕緊帶著顧漓去了醫院，最後得出是榴蓮過敏。
本來是虛驚一場，可是天總有不測風雲，商販老闆在返回的途中出了意外，從此失去了雙腿。
這本來也不是顧漓的錯，可她還是內疚，從那以後每年年關都會抽空過來看看。
“烤麵筋，熱氣騰騰的烤麵筋嘍，很不錯的！”
“羊肉串！羊肉串！正宗的內朦古羊肉串！”
“……”
吆喝聲一片，熱鬧非凡。
顧漓來街上前把之前買的東西放到了路口超市，又買了兩箱牛奶和一些水果，繞過這條最擁擠的街，前面就是居民區。
居民區相對安靜，現在是晚上七八點鐘，天色已黑，路燈昏暗，還有幾盞已經壞了卻沒人搶修。
顧漓拎著東西往前走，高跟鞋踩著路面，發出有節奏的噔噔聲。
“叮叮叮……”手機突然響起，嚇了顧漓一跳，這條路本來就人跡罕至。
她騰出一隻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本以為會是紀橋笙打來的，卻是程銘。
兩條好看的秀眉當即擰成一條直線，想了想，沒接，裝作沒看見，把手機賽回口袋裡繼續往前走。
身後不遠處，程銘把顧漓的動作盡收眼底，火氣不自覺的就在體內翻湧。
他跟著她一起往前走，直到她進了一家民居他才停下腳步。
程銘這次傷的很重，本來不該出院，今天是偷偷跑出來的，體弱，靠在不遠處的電線杆上抽菸。
自從那晚顧漓說要辭職以後，就沒了音訊，他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回，今天特意找人查了她的行蹤，他才一路尾隨而來。
一根香菸燃盡，看顧漓久久不出來，他又點燃了一根，順手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口氣略顯煩躁，“查一家人的資訊，座標位置我發你手機上！”
掛了電話他繼續抽菸，南城今年的天氣是真的寒冷，程銘站在外面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等什麼呢？
他自己心裡也不清楚。
就是聯絡不上又見不到，心裡抓狂！
突然想到融匯城的專案，程銘的眉心緊了一下，對，他來找顧漓是因為融匯城的專案！
顧漓現在去了厲氏，她在為紀橋笙做事兒，融匯城的專案突然出了問題，厲氏最得力，肯定是顧漓在搗鬼！
程銘給自己來找顧漓想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也因為找到了理由，他心裡突然就豁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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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太過寒冷，程銘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叮——”手機短信的提示音，他叼著香菸開啟一看，不是這戶人家的資訊，而是一條提醒簡訊：顧小姐周圍有人跟蹤，不知敵友，您注意安全！
程銘頓時眉頭一蹙，墨色眼珠在眼中左右滾動，掃視一圈兒周圍，並沒有發現可疑人。
他收起手機，把風衣拉鍊拉到脖頸處，儼然一副要在這裡等到底的架勢。
顧漓終於從民居裡走出來，一個中年婦女推著一個坐輪椅的男人出來相送，面帶笑容，顧漓很禮貌的微笑，跟他們道別。
她的笑直達眼底，是程銘不曾看到過的。
顧漓轉身往回走，並沒有發現程銘的存在。
應該是剛從屋子裡出來太過寒冷，顧漓攏了攏衣服，雙手抱胸原路返回。
微弱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長，程銘遠遠地跟在後面，她走一步，他跟一步，竟莫名心安。
一股冷風吹來，程銘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顧漓的心咯噔一下，猛的回頭，卻沒看見人影。
她左右不過一個女人，頓時有些慌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再次轉身往前走時，步伐明顯快了很多，走幾步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程銘也是奇怪，明明就是來找顧漓算賬的，卻又不想被她看到。
煩悶，從磚堆兒探出頭，看顧漓已經走了好遠他才走出來，忽然眉頭一蹙，瞳孔瞬間放大到極致。
“轟隆——”
一聲巨響，顧漓走過的地方，牆體轟然倒塌，顧漓的身影從程銘視線裡消失不見。
“顧漓！”他大喊一聲，慌亂的不知所措。
跑的太快，腿上還沒完全癒合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染紅了白色繃帶，他卻像是沒察覺到一般，一瘸一拐的往前跑，一邊兒跑一邊兒喊，“顧漓！顧漓！”
他從來都沒有因為顧漓如此慌張過，彷彿今天她若出事兒，就是永別！
程銘氣虛喘喘的跑過去，顧漓正一臉惶恐的看著面前的土堆，嚇壞了。
身後有帶著鴨舌帽的男人木棍高舉。
“顧漓！”他突然撲了上來，就像餓狼撲食。
“咣噹！”一聲悶響，木棍打在程銘頭上。
顧漓嚇的趕緊轉身，不知何時身後竟站著四個男人，手中拿著木棍虎視眈眈。
“特麼的！找死嗎？”程銘辱罵一聲，摸了摸後腦勺，有血，眉頭頓時蹙起，把顧漓護在身後。
對面的幾個男人對視一眼，似乎想要上前打人，又猶豫不決，硬是愣怔片刻，對視一眼跑了。
“程銘！”顧漓惶恐不安，微弱的燈光照在她臉上，煞白。
程銘還摟著她，摟的緊緊的。
可能是因為太冷他想取暖，也可能是因為顧漓的身子太過嬌柔，他這樣摟著她，很舒服。
顧漓呼吸急促，反應過來推開程銘，看到他眸子裡的擔憂眼角閃過一抹驚訝，沒問他怎麼會在這裡，拿起手機就要打120。
程銘緊蹙著眉頭不語，上下打量一番，看顧漓無事立馬變了臉，“少在這兒假惺惺的關心我，死不了人！”
話落又問，“我問你，融匯城的專案是不是你幹的？！”
他的口氣還是像以往那般煩躁，看到她出事兒他擔心，看到她平安無事他又煩悶，就像是一個糾結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顧漓的心緒緩解許多，這種口氣才是程銘該有的樣子。
“是我做的。”平靜的說完看到程銘受傷的右腿，顧漓的眸子緊了幾分，“先去醫院！”
“你做的，你找死嗎？”程銘怒吼一聲，難得沒有動手，他抓著融匯城的專案不放，仿若他今天來，就真的是因為這個。
顧漓看他發火兒，警惕的往後退了兩步。
顧漓的疏遠警惕讓程銘體內的怒火又旺了好幾倍，“你什麼時候跟紀橋笙開始在一起狼狽為奸的？！是不是我們還沒有離婚你就已經和他勾搭上了？！你敢給我帶綠帽子？！”
程銘頭上身上都有傷，鮮血還在滲出，模樣很是瘮人。
顧漓不理會他的話語，拿著手機繼續撥打120，卻也是巧了，恰巧手機沒電。
“我警告你，融匯城的專案你不許再插手！否則……”
他說著死死盯著顧漓，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我真殺了你！”
顧漓看著他，不語，要想殺她，剛才為什麼還要救她？
程銘看穿，‘噗呲’冷笑一聲，“別自作多情，我今天救你是不想你死的那麼簡單！”
顧漓咽了一口唾液，緊緊擰著秀眉，過了許久還是說了一句，“這次，謝謝你。”
她說謝謝，刻意強調了‘這次’，只是針對這個事件。
話落越過程銘，快速走到街口等車要送程銘去醫院，車子好不容易來了，程銘上車，卻把顧漓拒之車外，“還想和我坐一輛車，門都沒有！”
話落車子跑遠，只是顧漓不知，計程車跑了一圈兒又跑了回來，直到目送顧漓回到麗景園才開往程家老宅的方向。
車內，程銘臉色烏黑，轟然倒塌的牆體，絕對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