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
相府內，燈火通明。
雲華帶著雲出九穿過重重迴廊，他先道了一聲：“你先回去院子休息。”
“是。”
對這個渣爹雲出九沒多大的感情，倒不如說只有深深的厭惡，行禮便轉身離開了。
雲華看著雲出九離去的身影，眉頭輕皺，似乎感覺到了雲出九有什麼變化。
可究竟是什麼變化卻說不上來。
末了雲華甩了甩頭，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此事一出，人家還等著雲華報平安呢。
雲出九回到院子正想休息，好好整理一下將來的思緒，一道人影卻在那兒站得筆直如松柏，靜靜等候。
視線一觸及到此人，雲出九便察覺到了異常。
她恭敬地衝著雲出九行禮：“小姐，您回來了，房間裡已經放好了熱水，請好好休息吧。”
雲出九眯了眯眸子：“玉墨，這麼晚了，你為何還在這裡？”
玉墨不平不淡地說道：“小姐去參加長公主的宴會之後一直沒有回來，奴婢擔心小姐的安危才一直在這兒恭候著。”
“哦？”
雲出九淡淡開口：“可我剛才見你的模樣……不像是個普通的丫鬟，夜風之中站得猶如一顆松柏，一動不動，這可是個好能耐。”
“奴婢出身貧困，早已習慣天寒地凍的，不礙事的，只要小姐明白奴婢的心一直都在您這邊的便足夠了。”
玉墨給出的解釋天衣無縫。
雲出九的大腦這時突然閃過了一個人影，以及他的那句話。
“回去府中，有一個禮物是本王準備送給你的。”
難不成……
雲出九無聲點了點頭，玉墨行禮之後便下去了。
雲出九回到房間，仔細檢查了一下房間周圍，沒有絲毫異樣，撒了點驅蟲粉，這才脫下衣服將身體丟入浴桶之中。
熱水刺激皮膚，舒服地讓人打了個顫，隨即重重舒了口氣兒。
雲出九又從醫藥空間拿出了幾包感冒散，全部灑進了浴桶內。
原主身體虛弱，今日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還被人襲擊，失血過多，不好好保護一下，這個節骨眼染上風寒就麻煩了。
泡在熱水裡，雲出九回想著“玉墨”的種種痕跡，她是半年前進入府中，被分派到原主這兒做丫鬟的，一直表現地十分沉默，無功無過。
眾人瞧不起原主，各種剋扣欺凌時，她從未伸出援手，卻也沒有落井下石。
直至今日，玉墨主動找上雲出九，表現出了關切的念頭……
雲出九不禁想起了夜九辰那張戴著銀色面具，眸光妖孽邪肆，猶如窺視人心的妖精。
“半年前就安插在我的身邊……夜九辰，你是怪物嗎？你為何會出現在我身邊？為何要救我？為何要對我做這些事？究竟有什麼目的？”
想著，雲出九的頭都要炸了。
索性整個人都潛入浴桶中，熱水淋頭，好好清醒清醒。
明日。
雲出九剛睡醒，梳洗完畢，玉墨便推開門扉走了進來：“小姐，老夫人那兒正在叫您。”
雲出九聞言抿了抿唇，這次老夫人叫她去，想必是為了昨日長公主宴會一事。
唉，才剛重生來就一件接著一件，簡直讓人爆炸。
“知道了。”
雲出九隨意挑了一件素雅的白衣披身，用一根發帶挽起垂落的墨髮，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輕巧靈動，不廢多少時間。
玉墨走上前，輕聲道：“奴婢陪您去吧。”
雲出九瞥了一眼玉墨，無聲地點了點頭。
她已經猜出玉墨是夜九辰派來身邊的人，從玉墨身上感應到的氣息……她是個高手。
有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婢女在身邊，雖不知是何目的，總歸讓人安心。
至少……現在的玉墨不是敵人。
雲出九帶著玉墨來到老夫人孟氏的院子時，裡面時不時傳出幾聲低語。
雲出九一來到這兒，低語便停止住了，數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雲出九身上。
“出九見過祖母，孃親。”
雲出九行了一禮，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遍，老夫人孟氏，大夫人宋氏，以及兩人親信嬤嬤都在。
見雲出九來了，孟氏擺了擺手：“你們先退下吧。”
“是。”
老夫人的親信林嬤嬤，大夫人的親信宋嬤嬤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玉墨見狀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雲出九，被雲出九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地退下了。
諾大的大堂，只剩下了雲出九，大夫人跟老夫人。
老夫人衝著雲出九招了招手：“出九，過來。”
“是。”
雲出九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大夫人，款步走到了孟氏身旁。
孟氏直接拉起了雲出九的手，緊緊握在手心之中，暖意融融。
雲出九抬起眸子，清亮一片：“祖母……”
孟氏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關於昨日發生的事情，你父親已經跟我說了，委屈你了，孩子，你在大殿表現地很好。”
大夫人宋氏笑臉盈盈：“此事畢竟關係重大，特別是你的身份特別……你放心，你父親說了，發生之事定然會全部壓下去，你不用害怕的。”
雲出九抿緊薄唇，是啊，罪魁禍首就是你的親生女兒雲晴嵐，當然，此事壓下去自然是好的。
雲出九佯裝驚訝：“父親沒跟孃親說嗎？皇上說會下令徹查此事。”
宋氏點了點頭：“這是自然的，畢竟鬧了這麼大的事，總該給你一個交代。”
見宋氏胸有成竹的模樣，雲出九微微思索一番，一目瞭然。
也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定然會準備無數的萬全之策，將痕跡全部抹掉。
“孩子，知道這事的人雖不多，他們也不會亂傳，但撞見他們，你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冷眼怕是會受多了，可你要謹記你是相府的人，時時刻刻懂得體統，規矩，明白嗎？”
孟氏先給雲出九打了一劑預防針，怕日後雲出九受不了那些冷言冷語做出不體統的事情。
畢竟跟鬼王夜九辰扯上關係，等於是染指詛咒之身，會受多少打擊不言而喻。
雲出九頷首道：“我明白的，祖母。”
“至於你跟太子那份婚約……怕是保不住了，別覺得命運對你不公平，以你的性子嫁入太子府，無疑是去送命，也許這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