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死寂了一秒。
“林子衿，你知道你在說什麼？”白斯寒皺眉。她腦袋被幹壞了？
“我很清楚。”事實上她前所未有地清醒，後悔沒早這麼做。
白斯寒冷笑一聲，“你昨天還喊著要拖死我。”
“為了拖死你賠上我自己不值得。而且這是我唯一能跟你借到錢的辦法不是麼？給我媽安排手術外加兩百萬，三個月後我們離婚。”
“三個月，你在耍我嗎？”白斯寒感覺被騙了，想弄死她，“你真打算離婚，就立刻簽字，不用等三個月後。”
“爺爺剛做完手術，情況還不穩定。”
“藉口！”
林子衿的確有自己的打算，但她不想告訴他。他們很快就沒關係了，他不必知道。
“不管是不是藉口，三個月後我一定和你離婚，你不相信我們可以先簽協議。兩百萬對你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他給那些女人買個包都不止兩百萬。
“確實。但你沒那麼值錢。”
“我值不值，得看你有多想擺脫我。”
白斯寒臉色又沉了一度，“你在要挾我？”
“交易罷了。”
“我從不和女人做交易。”白斯寒輕蔑地說。
之前在他面前唯唯諾諾得像只老鼠，現在竟然膽大包天地敢和他做交易？
白斯寒發現他很不喜歡她直視自己，沒有半點的逃避和畏懼，和之前完全不同。
她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有堅毅，但在他看來囂張至極。
“你一直想離婚，現在機會擺在你面前，你不敢了？不會是對我有感情了吧？”林子衿勾了勾唇。
白斯寒嗤之以鼻：“你的激將法拙劣得可笑。我不會任一個女人控制，尤其是你林子衿。不做手術你媽撐不過今天，你根本沒資格和我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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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資格，但爺爺有資格。只要我不是心甘情願離婚，爺爺還會逼著你再娶我一次，你不希望二婚還是我吧。”
白斯寒頓住，漂亮的眉毛一絲一絲擰緊。這個女人真的變了！
他不喜歡這種變化。
她應該在他面前夾著尾巴做人，而不是要挾他。
她只是他隨手能捏死的螞蟻而已。
病房內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林子衿的背挺得直直的，與白斯寒犀利的目光對峙，不卑不亢。
幾秒後——
白斯寒霍地起身，一把掐住了林子衿的下顎。很疼，但她忍住了悶哼，仰著頭與他對視，猶如一株倔強不屈的仙人掌。
“如果你敢騙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生不如死！”他甩下她離開。
林子衿渾身一鬆，像剛打完一場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勇敢，就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都是他們逼得。
從現在起，她絕不再軟弱！
……
白斯寒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鐘，林子衿就收到了兩百萬，醫生也通知她手術安排在下午，由院長親自主刀。
林子衿心裡一下就踏實了。這兩百萬剛好是她媽一年的住院費，多一分她都不要。
……
ICU內。
陳瑤戴著氧氣罩，淚流滿面，卻絕望得哭不出聲。
林建南站在床邊，幾乎認不出面前這個瘦骨嶙峋，頭髮因為化療快掉光了的老人是當年美麗動人的陳瑤。
三個月前，她還沒這麼慘。
他交了一年醫藥費，就是想哄著陳瑤把最後10%的股份給他，威逼利誘的手段也用了，但陳瑤死都不給。現在終於把她逼到絕境，不給也得給。
林建南搖頭道：“你瞧瞧你都這樣了，還堅持什麼呢？林氏的規矩，只有在總公司上班的人才能兌現股份。你不在公司，你手裡那10%的股份只是一張廢紙，還不如換成錢。”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這不是害你，是在幫你啊。只要你簽字，我就給你一百萬，不然你哪有錢做手術。”
陳瑤說不出話，只是憤恨地瞪著林建南，氣得全身發抖。
她想殺了這只白眼狼！
“是啊瑤姨，你不做手術可熬不過今天。”林雪菲拿著股份轉讓協議站在病床的另一邊，“這一百萬可是你的救命錢，你應該感謝我爸。”
“你都快死了就別硬撐了，趕緊簽字吧。”
陳瑤寧死不籤。
“你不怕死，也不怕拖死林子衿？”
聽到這個名字，陳瑤的眸子顫了一下。
“你還不知道吧？她為了你的住院費四處借錢，給人下跪，但大家都跟躲瘟神一樣躲著她。前天她還去林氏鬧，被趕了出去。就跟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陳瑤動了動唇，嘴型說“時南”。
“哈，阿南哥哥現在已經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下個月就結婚了。林子衿撞斷了時芊的腿，駕車逃逸，阿南哥哥都恨透她了。她沒告訴你她坐了半年牢吧？”
陳瑤更震驚了，好像天塌下來了，雙目充血般猩紅。
天啊，她可憐的女兒，善良的女兒竟然遭了那麼多罪。可她忍著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過，她心裡得有多苦啊。
都怪她拖累了女兒。陳瑤痛不欲生。
“她現在可是天怒人怨，沒人會幫她。再這樣她就只能去那些地方賣身了。你忍心讓你的女兒做小姐？”
“怎麼？快氣死了？先別著急死，要死也先把股份轉讓協議簽了。”林雪菲殘忍地獰笑著。
林建南不寒而慄。這個女兒小小年紀就這麼冷血，將來不會為了股份這麼對他吧？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逼陳瑤簽字，他沒有阻止。
“死前也先留點錢給你女兒吧。籤了字，你就有一百萬了。想想你那可憐的女兒，你真想她去賣身？”
“是啊陳瑤，子衿可是你的寶貝。你忍心嗎？”
“你知道去那種地方的男人有多變態，昨天我還看到一條新聞，一個陪酒女被活活玩死，才十九歲呢。”
“男人最喜歡林子衿這種‘清純’的小白蓮，她落到他們手裡得有多慘啊，嘖嘖嘖。”
兩人左一句右一句。
陳瑤絕望地閉眼，淚流滿面。
林雪菲知道她妥協了，狂喜不已，把筆塞進陳瑤手裡。
陳瑤虛弱地握著筆，筆尖落在協議上……
林建南和林雪菲興奮地緊盯著簽名處，像兩頭餓狼，眼睛發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