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星沒有立刻說明情況，而是看向紀父，紀父剛暈過去了一次，他要說的話刺激太大怕紀父承受不了。
但人家是紀小小的父親，有知情權，不能瞞著。
陸星星沉吟道：“紀伯父，我要說的話可能你無法接受，你需要做好準備。”
這話無疑是在宣告紀小小的糟糕程度，令在場所有人心都是一沉，紀父一個趔趄，抓緊大慶的胳膊，牽強道：“你放心，小小只有我一個爸爸了，就衝這一點，無論情況再不好我都會撐住的，你說吧。”
他是女兒唯一的依靠，他絕對不能倒下。
陸星星見他堅持，嘆了一口氣：“紀小小並非失去了晚上的記憶，而是自我保護的選擇性逃避，通俗點來說就是那段記憶太痛苦，她潛意識不願意接受，自我催眠了。”
人在極致痛苦、思緒崩潰時神經中樞會進行一定的自我保護系統，紀小小就是最典型的一種。
她接受不了孩子流產的事實，選擇性忘記那段記憶。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紀父牽強一笑。
白知意表情一滯，水眸中出現難以置信的恐懼，在這方面她閱讀過書籍，瞭解得比紀父多。
這不單單是失憶那麼簡單！
果然，陸星星嚴肅開口了：“不，這不是好事，如果她是真的忘了那沒什麼，但她記得蘭子野，記得自己懷過孕，記得一切，所有的問題她都能對答如流，她其實很清醒，甚至她可能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這對人的神經系統來說是極其可怕的矛盾，而且她堅信自己沒流產，如果五個月後她見不到孩子，她可能會……”
陸星星頓了一下，儘量委婉的用詞：“會神經崩潰。”
簡而言之，就是會瘋。
甚至都不用五個月，因為紀小小很清醒，一個覺得自己懷孕又邏輯清晰的女人在月份起來後肚子還不大，肯定會察覺到不對。
而那時她就會慢慢想起遺忘的事，百分之九十接受不了，就會徹底瘋掉。
這就好比一個斷了一截的錄音磁帶，它能自動跳過那段遺失的一截繼續執行，可遲早會徹底崩壞，只是時間問題。
瘋……小小真的會瘋。
白知意水眸一縮，渾身像被抽乾了力氣，腳下一軟踉蹌往後退，幸而靳景白及時扶住他，白知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無助抬頭，蒼白的唇瓣嗡動：“怎麼辦，靳景白，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她抓住靳景白的手臂，抓得十分用力，無意識中指甲甚至都深陷進去了，水眸通紅，無聲的訴說痛苦。
為什麼，為什麼……
靳景白像是察覺不到痛一般，沒有拿開白知意的手而是任由她抓著，這樣她或許會好受些，對於這件事，景爺劍眉微擰，俊容上是深沉之色，有力的臂膀抱住她，眸色幽邃，沉聲道：“別怕，我會找全球最好的神經科醫生來給她看病，若是實在不行，我們養她。”
最差的結果不過如此，有他們在，紀小小會過得很好，至少物質條件會很好。
“你，你的意思是我女兒已經瘋了？”紀父才從不能接受中反應過來，沉厚的聲音顫抖異常，眼睛通紅。
陸星星沒說話，預設了。
紀父整個人往地上栽去，在驚呼聲中趔趄兩步就兀自站穩，呼吸粗重，難受至極，眼睛紅得不像話。
他不能倒下，他不能倒下。
坦白來講，陸星星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
紀小小平時看起來那麼堅強、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一個人，居然會因為孩子流產就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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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啊。
“我女兒還有治嗎？”紀父紅著眼眶，一個大男人，聲音不僅顫抖還有哽咽的尾音。
白知意也瞬間看過去，水眸中是殷切盼望。
陸星星沉默了一下，這要他怎麼說呢：“說不好治也好治，說不定她哪天想開了放過自己，這病就好了，說好治也不好治，她有可能一輩子都在這陰影裡出不了，我現在有兩個方案。”
什麼方案？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著陸星星，懷著期待。
“一，保守治療，慢慢給她做心理建設，從身心雙重方面下手，一點點療養，這個方案實施起來很慢，效果也是靠碰運氣。”
慢慢治療？多慢？一個不好就需要一輩子治療的那種嗎？
這個方案顯然一般。
陸星星見沒人吭聲，豎起二個手指，心情複雜的說出第二個方案。
“二，我聯絡心理大師，給紀小小催眠，讓她徹底忘記孩子的事。”
要徹底忘記，就必須忘記和孩子有關的一切，比如孩子的來歷，孩子的父親。
蘭子野會隨著孩子的消失，隨著催眠，從紀小小的記憶力徹底被抹去！
她或許會記得蘭子野，但是以靳景白好友身份，而不是以愛人、未婚夫而記住。
更大的可能則是完全忘記，再見即是陌生人。
在場都是聰明人，自然想到了這點，都沉默了。
“你們選吧。”陸星星嘆了一口氣。
不怪他不幫蘭子野，實在是蘭子野做得太過，把紀小小害成這樣，作為兄弟他都看不下去，不得不說一句。
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白知意看向紀父，這件事情還是要紀父做主。
兩個方案對比起來孰好孰差一眼瞭然，況且紀小小會瘋還是蘭子野一手造成的。
紀父要紀小小嫁給蘭子野，本來孩子就是最大的因素，誰曾想是他識人不清害了女兒一輩子，現在孩子也沒了，他沒理由為了一個人渣再害女兒。
“親家……”蘭父本想喊紀父慎重，可紀父看了他一眼滿是冷怒，甚至是恨意，他張了張嘴剩下的兩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有苦笑。
要換了他女兒遇到這樣的事，他估計會把蘭子野給殺了，紀父忍到現在實屬不易，他有什麼立場去阻止紀父。
他們家是罪人！
“我選二。”紀父毫不猶豫。
白知意水眸閉上，掩住眼底的痛苦和不忍。
選二選一，都是對小小的一種折磨。
“好，我去聯絡醫生，最遲五天，這五天別讓紀小小察覺異常，凡事都順著她，別刺激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