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爺,我……”
也許是發燒所致,楚慕語的臉頰有些發燙。
她在胡說八道的時候向來口若懸河,真心話卻往往是欲言又止、欲說還休。
吹過湖面的夜風帶著初春時節的草木香氣,頗有安神沉靜的功效。
戰擎淵強忍住把她丟進湖裡的衝動,耐著性子等她支吾出個所以然,“嗯?”
“我……”
仰起小臉窺視男人線條俊美的側顏,楚慕語搭在戰擎淵肩上的手加了兩分力道,壯著膽子顧左右而言他:“我困了,回去休息好不好?”
面對她如此不解風情的回答,戰擎淵不假思索的鬆開手。
楚慕語早有防備,勾著他的脖頸穩穩落地,在心裡擺出勝利的手勢。
低眸睨著她神氣活現的小臉,戰擎淵臉色陰沉的邁開長腿,沿著湖邊徑自向前。
是他的錯。
他就不該對這混蛋女人抱有任何期待!
楚慕語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的叫囂:“戰爺,我可是個病人,掉進湖裡沒準會死的!”
“閉嘴。”
“……”
看出戰擎淵的心情實在很差,楚慕語把黑鍋丟在戰雲棠頭上,心安理得的跟著他回了戰家公館。
由於儀式就在明天,公館內的傭人們仍在忙碌。
訂購的鮮花錯落有致的裝點著公館內外,夜風拂過,帶來沁人心脾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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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腿邁下黑色的邁巴赫,戰擎淵無視了前來迎接的眾人,黑著臉回了房間,
楚慕語審時度勢,決定待在大廳打發時間,起碼等戰爺心情好點再說。
閒也是閒著,她幫忙拆開幾束爭奇鬥豔的鮮花,拿著花枝啪啪啪的往花瓶裡插。
“楚小姐,這裡真的不需要您幫忙,請您馬上回去休息。”
娃娃臉女傭在公館的地位不低,領著幾個女傭奪走了楚慕語手中的花瓶,推著她往樓上走:“您可是明天的主角,最要緊的是睡眠充足,容光煥發。”
楚慕語不大情願的挪動腳步,路過戰擎淵的房間時探頭看了一眼,“我今晚睡這裡可不可以?”
雖說她的房間就在戰擎淵隔壁,但自從戰家大佬不請自來的佔了她一半大床,這個房間似乎就沒有再使用過了。
一般情況下,她的身份證和護照就藏在這裡的可能性很高!
“不可以。”娃娃臉女傭用力推著她繼續向前,“明天就是您和少爺的儀式,拜託您不要在今夜鬧彆扭。”
“拜託你不要總提醒我,老實說我有點怕……”
“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
女傭恨鐵不成鋼的板著小臉,替她推開面前的房門:“您是少爺唯一認真對待過的女性,請您對自己多一些信心。”
楚慕語垂頭喪氣,站在門外朝裡面張望,沒看到戰擎淵的人影。
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她繞開小客廳往臥室瞧了瞧,還是沒見到戰擎淵。
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楚慕語左轉來到浴室門前。
隔著一道薄薄的門扉,聽得到裡面窸窸窣窣的水聲,大概是正在做藥浴的準備。
他的舊疾剛發作過,按理來說,還不到需要浸泡藥浴的時間。
轉身背靠著房門,楚慕語莫名的心情煩躁,又找不到煩躁的理由。
那些藥是她親手調配的,究竟會給使用者帶來多麼大的痛苦,她再清楚不過。
如果真的如戰雲棠所言,沒有得到父母祝福的婚姻,只是一個在外人看來過家家般的儀式,他又為什麼要慎重對待?
甚至選擇在今夜忍受徹夜不眠的疼痛,力求明天的儀式完美無缺……
可是,一場註定沒有未婚妻的儀式,怎麼可能完美無缺?
緋色的唇角勾出一絲複雜的笑意,楚慕語抬手叩了叩房門:“戰爺,我進去咯?”
說完,她知道裡面的人不會回答,自顧自的開門走了進去。
足夠三四個人共同使用的按摩浴缸裡,戰擎淵對闖進來的不速之客視若不見,外套和襯衫隨隨便便的丟在地上,靠在浴缸的邊沿閉目養神。
他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眼角眉梢都是淡漠,大概是在專心致志的忍受痛苦。
楚慕語垂眸望了他片刻,抬手想要擦去他額前滲出的冷汗。
奇怪的舉止引來男人的警覺,在她的指尖只差一點就要與他肌膚相觸的時候,面無表情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嗓音帶著沙啞的低沉:“幹什麼?”
“……試試看能不能偷襲一下,結果失敗了呢。”
信口胡謅出一個不靠譜的答案,楚慕語不著痕跡的收回手,笑眯眯的討好道:“您等著,我去拿銀針過來。”
“別去。”
“誒?”
戰擎淵掀起眼皮看她,煙灰色的瞳孔冰冷而無機質,映出另一只縮小版的楚慕語。
他的指尖還殘留著她炙熱的體溫,壓抑著不耐道:“滾出去吃藥睡覺,萬一耽誤明天的儀式,你就等著自盡謝罪吧。”
楚慕語心有慼慼的摸了摸脖子,真心想問明天的儀式為什麼如此重要。
但,眼下顯然不是談話的最佳時機。
看在戰擎淵心情不爽的份上,她難得乖巧的退了出去,臨走前還很體貼的帶上了房門。
在衣帽間裡換了衣服,楚慕語孤零零的滾到Kingsize的大床上,換了好幾個姿勢都沒能入睡。
躺在枕頭上仰面朝天的望著天花板,四周靜的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這張床太大了一些,並不適合一個人睡。
包括這個房間也是,甚至連這幢公館本身,都大的令人心慌。
聽戰白焰說,那位絕世美人臨死前的光景十分悽慘,除了身為她兒子的戰擎淵以外,再沒有任何人願意陪在她身邊。
這其中,想必也包括她的丈夫戰雲棠。
這麼多年來,戰擎淵封鎖了母親在三樓的故居,又不準任何人接近二樓。
孤身一個人住在這裡,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百無聊賴的揣測著戰擎淵的想法,楚慕語懨懨不快的翻了個身,隱約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明明她過往一直是孤身一人,僅僅充當了男人三天的抱枕,就不再習慣獨自入睡?
習慣……
真是可怕的兩個字,她不能放縱自己繼續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