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楚慕語夢見自己英年早逝，轉生成為席夢思床墊。
每天被人睡來睡去，壓的她各種喘不過氣。
她在夢裡積蓄力量，準備扯著嗓子吼主人滾去減肥的時候，不小心激動過度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輕薄的晨光。
她遲疑著眨了眨眼睛，側眸看到男人放大的俊顏，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好吧，她承認戰擎淵的俊美程度天妒人怨，卻沒想過這人閉目沉睡的時候，也能如此的撩人心絃。
再往下看，男人長手長腳的壓著她不放，難怪她做了那樣滑稽古怪的噩夢，感情這傢伙才是始作俑者。
楚慕語哪能吃這個虧，當即抬腿搭在他身上，把他當成抱枕看待，只是手感硬邦邦的有些欠缺。
將就著這個姿勢又睡了十幾分鍾，楚慕語惦記著上午還有鬼見愁教授的課，不得已放棄了報復回去的打算。
輕手輕腳的從床上離開，她再次摸了摸戰擎淵的額頭，入手的溫度比體溫稍低，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大礙了。
說起來，這大概是戰擎淵第一次在她尚未離開的時候睡著。
他昨晚病的兇險，突發高燒再加上連日藥浴的雙重折磨，體力早該到達極限，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他意志力奇高，遠不是她這種貪圖享受的凡人可比。
拎著書包離開木屋，楚慕語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聞到了夜雨過後，泥土潮溼的清香。
這讓她隱隱約約回想起昨夜和戰擎淵大打出手的原因，她當時還以為對方是燒糊塗了沒事找茬，現在想想，或許真的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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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著停住腳步，她屈起食指勾住領口，湊在鼻尖上聞了聞。
經過一夜的混亂，衣服上的味道五味雜陳，不算難聞卻也沒什麼特別的。
所以，戰擎淵的反常到底是為了什麼？
默默把疑問放進心裡，楚慕語繼續向前，一路走到最近的地鐵站，被前面某個姑娘濃烈的香水味燻得打了個噴嚏。
等等……
戰擎淵是聞過她身上的味道，才突然變了臉色，說明那種味道即便不是獨一無二，也是非常罕有。
這麼想來，難道是什麼特殊的香水不成？
漫不經心的搭上地鐵，楚慕語一路回憶著自己昨天都做過些什麼，究竟見了些什麼人。
首先要考慮的自然是墨家。
從香水的角度分析，墨果兒的香水味道又甜又膩，墨雲端一向不喜歡這類東西，只是常年喝一種滋味清苦的藥草茶，時間一久，彷彿連骨血裡都浸透了那種獨特的芳香。
至於她自己，一來受墨雲端影響，二來囊中羞澀，這麼多年一直保持著原汁原味，聞上去大概是洗衣液或者柔軟劑的味道。
除此之外，她還真沒注意傭人們是不是灑了香水，不過墨家僱傭了不少年輕的女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以上種種，如果是特殊的話，恐怕只有墨雲端和……戰白焰！
腦海中突然躍出那個貌似溫柔的男人，楚慕語倒吸了一口冷氣，意識到事情恐怕並不尋常。
以戰白焰的身份而言，他用的香水八成是找調香師量身定製的，格調高的獨一無二，時刻彰顯出他的存在感。
昨夜，戰擎淵說有人試圖殺他，還誤以為她是那人派過去的殺手，只是事到臨頭改了主意罷了。
身為當事人，沒有人比楚慕語更瞭解事情經過的來龍去脈，只是為了保護墨家，她無法和戰擎淵如實坦白。
既然不是她想殺他，又會是誰想殺他。
難道是，戰白焰嗎？
“不會吧……”
心有餘悸的喃喃自語，楚慕語跟隨著人流離開地鐵，直到進了教室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對戰家缺乏瞭解，網路上能查到的資料也寥寥無幾。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戰家的財力雄厚遠非一般豪門可比。
就算戰擎淵有十個兄弟，財產均分也夠他們每個人花上十輩子，完全沒必要為了爭名奪利弄出兄弟鬩牆的醜事。
“大神，想什麼呢你！”砰的一下把書包丟在楚慕語旁邊，楚南陽抬手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楚慕語還沉浸在那種不可思議的思緒裡，沒頭沒尾的道：“楚南陽。”
“嗯？”
“我記得你有個弟弟來著？”
“是啊，怎麼了？”
側眸瞥了眼男人沒心沒肺的笑臉，楚慕語果斷把剩下的話語咽了回去，“……不，沒什麼。”
她記得楚南陽的父親是學校的校董之一，家裡的條件還算不錯，卻經不起兩個兒子平分。
也許是她出外遊歷的這些年見慣了人性之惡，假如戰家的條件和楚南陽家裡相仿，勉強也算是兄弟鬩牆的合適理由。
不過性格決定命運，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楚南陽身上——幸好不會。
“大神，話說到一半太過分了，讓我很好奇下面的內容啊。”楚南陽手肘支在桌面上，單手託腮的瞧著她，像個鄰家大哥哥似得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燙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
話說到這裡，上課鈴聲響起。
鑑於鬼見愁教授毫不留情的點名方式，階梯教室裡坐滿了人，滿室的喧譁聲在鈴聲響起的剎那齊齊斬斷，生怕觸到鬼見愁教授的黴頭。
楚南陽遺憾的挑了挑眉頭，只好轉身去書包裡找到紙筆，伏案勾勾畫畫的寫著些什麼。
直到附近女學生們驚喜的尖叫快要把天花板掀開，他暫停了書寫，漫不經心的抬頭看了一眼，瞳孔一瞬間微微收縮。
身邊的女同學還在感慨：“太巧合了吧，剛好我今天穿了新衣服，就能見到我的夢中情人，老天果然待我不薄！”
他把撕下來的紙條攥在掌心，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邊異常安靜的楚慕語，又看了看講臺上溫潤如玉的青年教授。
是啊，太巧合了。
雖然聽說過墨雲端和鬼見愁教授有私交，但是楚慕語生病請假這半年中，墨雲端一次都沒有出現在大學裡，更別提三番五次的來幫人代課。
巧合到這個份上，真的僅僅只是巧合而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