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在人家校長的面前說這種話，挑釁之意昭然若揭。
錢校長黑著臉做了個深呼吸，突然後悔早早把蔣小溪她們送走，否則哪能放任楚慕語這麼囂張？
隔著幾米的距離，墨雲端深深地看了楚慕語一眼。
見此，房間內剩餘的幾個老師頓時松了口氣。
就當大家都以為他會批評楚慕語幾句，給錢校長找回面子的時候，墨雲端卻突然發現楚慕語的臉色不大好看。
於是，眾望所歸之下，他側眸看向身邊的錢校長，清冽的嗓音微微不悅：“你們這麼兇，嚇到她要怎麼辦？”
嗯……
誒？！
嚇到她——誰？楚慕語嗎？
包括目瞪口呆的錢校長在內，諸位老師齊刷刷的保持沉默，臉上的表情都很複雜。
就楚慕語這個一打三還若無其事的戰鬥力，只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了，怎麼可能會被兩句訓斥嚇到，玻璃心嗎？
這麼護短的教授絕對沒救了！
錢校長尬笑幾聲，覺得自己的臉面是保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賣了個人情：“墨教授，您看，我也沒說什麼過分的……”
“什麼都不必說了，我現在要帶她走。”
墨雲端不由分說的打斷校長的辯解，淡淡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們如果有意見，可以走法律程式，我替她等法院的傳票。”
說完，他轉身面對了無精打采的楚慕語，溫文爾雅的徵求她的意見：“走嗎？”
楚慕語不自在的點了點頭，拍了拍溫暖的肩頭，“小暖，跟我一起走。”
“不了，你沒事就好。”
溫暖輕輕地搖了搖頭，偷看一眼黑著臉的錢校長，小聲說：“我給擎淵哥打了電話，他說讓我別怕，很快過來，你再等等好不好？”
嘖！
即便是戰爺，對待心上人的態度也是截然不同，還說什麼別怕這種根本不符合他人設的臺詞……
肉麻兮兮的抖了抖，楚慕語心說還是別當這個電燈泡了。
何況今天又是情人節，處理完眼下的爛攤子，她還要趕去和楚南陽見面。
“那你留在這等，我先走一步。”
把溫暖託付給還未趕到的戰擎淵，楚慕語大搖大擺的跟著墨雲端一同離開。
坐在車內駛離學校，她囂張的氣焰頓時萎靡。
下意識的把戴著婚戒的手藏在身後，楚慕語的呼吸間盡是男人身上獨有的清冽香氣，微苦回甘的滋味令人難忘。
心口掠過微微的刺痛，她強迫自己望向前方，儘量自然的開口道：“謝謝你抽空過來，把我放在前面的地鐵站就好。”
墨雲端修長無瑕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踩油門從地鐵站前加速路過，“……你要去哪，我送你。”
眼睜睜的看著地鐵站被拋在身後，楚慕語莫名其妙的看向男人俊美的側顏。
她本來只想藉助他的表情揣測他的心思，目光卻習以為常的停住不動。
直到車子在紅燈前停下，輕微的晃動讓她回過神。
不著痕跡的別開眼眸，楚慕語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薔薇別墅區……在那附近找個花店，我在那下車。”
墨雲端沉吟不語，好看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
情人節、花店、還有她急於從他身邊離開……
樁樁件件都與過去不同，擺在眼前的事實，讓男人向來清冷的目光霎時間多了幾分沉鬱。
副駕駛上，楚慕語微微垂下雙眼，唇角抿出一絲剋制的弧度。
沒錯，這才是她和墨雲端之間最恰當的相處模式，為什麼她以前都沒有發現？
所謂最熟悉的陌生人，大致就是如他們這般。
本打算最近都不再和對方見面，沒想到又突然出了意外，對方會不會以為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方法之一？
即便不能得到他，起碼還是不想被他討厭啊……
想到這，楚慕語想要打消男人心中可能存在的顧慮，輕描淡寫的說：“本來應該邀請你參加我和戰擎淵的……訂婚典禮，又覺得你大概沒什麼興趣，所以……”
按照她對墨雲端經年累月的心思，她最不想提起的就是她和戰擎淵的種種。
不過為了讓他放下戒心，她很機智的反其道而行之，還特意把藏在後面的手抽了出來，顯擺了一下那意義非凡的戒指。
車窗外投進的陽光透過寶石戒面，折射出瑰麗深邃的光線，襯托在她纖細如玉的手指上，像是一汪藍色的海面。
墨雲端正在操縱車子拐彎，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嗓音淡淡的沒有情緒，“你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
楚慕語欲言又止，睫毛的陰影低垂，掩飾住她眼中深刻的自嘲。
頓了頓，她故作輕鬆的扯了扯唇角：“我不會再糾纏你了，墨雲端。”
男人握著方向盤的力道加大，指尖由於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白。
他沒有回答，楚慕語以為他不相信，只好苦笑著繼續說下去：
“從一開始就是我會錯了意，表錯了情，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就算墨家不怎麼待見我，以你的氣度和涵養，大概還是可以把我當妹妹看待的。”
說到這，楚慕語眼中一陣酸澀。
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她的語氣平靜，像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是我太貪心，註定兩手空空，怨不得別人。”
墨雲端眉間的褶皺加深，喉嚨裡憑空梗了一根刺，讓他沒辦法對此欣然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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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楚慕語不再迷戀他，他的確沒有再對她冷淡疏遠的理由。
憑心而論，楚慕語做人做事都有分寸，二十年寄人籬下的生活教會了她過早成熟，在外遊歷的時光開闊了她的眼界和見識。
哪怕她極力遮掩，裝傻充愣的留在墨家，不動聲色的騙過了所有人，卻唯獨騙不過他的眼睛。
這麼多年來，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在密切觀察著楚慕語的言行舉止，偶爾會突然檢視日曆，揣測她下次回國是什麼日期。
現在，只要她不再愛他——
她可以成為他的朋友、知己，甚至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