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路走一路嚷，很快來到孤芳堂的大門口。
大家都是在這古董一條街上做生意，即便孤芳堂的價格高的一枝獨秀，店鋪還是正兒八經的仿古風格。
漆紅的大門兩邊開啟，門口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來往的客人都是江海有頭有臉的人物，氣派的程度比起舊時的王府，大概也差不了許多了。
站在門口扯著嗓子把年輕的老闆喊出來，他快言快語的說清了來龍去脈，“張二叔還在那等著呢，您要是有空，不如過去瞧瞧？”
青年大約三十左右的年紀，樣貌清俊乾淨，穿著一身妥帖的唐裝，聽了這話沒什麼架子的笑了笑。
反倒是跟在他身邊的女孩子皺了眉頭，不贊同的說：“三哥，你平時都管這些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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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蔓，大家都是一條街上的朋友，幫個忙也沒什麼。”
青年寵溺的看了自家小妹一眼，“你要是不願意去，就留在這喝喝茶，我很快回來。”
女孩子想了想，勉為其難的皺眉：“……算了，我跟你去。”
很快，自告奮勇跑出去的人不負眾望，把孤芳齋的小老闆帶了過來，還附贈了個漂亮端莊的女孩子。
這下子，圍觀群眾們拍手稱好，一個個伸長脖子等著看鑑定結果。
楚慕語雙手抱肩的站在人群裡，抬眸瞧見迎面走來的魏小蔓，不禁感慨了一聲冤家路窄。
她前幾天剛得罪過這位名媛千金，想不到現世報來的快，孤芳齋竟然是魏家的產業之一。
十米之外，魏小蔓同樣瞧見了鶴立雞群的楚慕語，還有她身邊有意維護著她的楚南陽。
大概明白了眼下的局面，她悄悄拉了拉青年的袖子，踮起腳尖湊過去，快速的說了幾句話。
青年聽了，無可奈何的搖頭：“小蔓，你這是在砸咱們家的招牌。”
魏小蔓拽著他的袖子撒嬌：“三哥，不管那個女人說什麼，你只要和她說相反的就好，她是醫科大學的學生，根本看不出古董的真偽！”
說話間，事發地點近在咫尺。
攤主抓住四周的圍觀群眾，正口沫橫飛的推薦攤上擺著的唐代花瓶。
一見這兩兄妹走過來，立刻換了副怒不可遏的嘴臉，隔空指著楚慕語控訴：“魏三先生，這小姑娘隨隨便便壞了我的生意，您可得為我做主，還我個公道！”
“張二叔，你是想讓我幫著鑑定這些……”青年垂眸看著毯子上亂七八糟的仿品，笑得很是意味深長。
“不不不，當然不是。”
攤主臊的臉色通紅，清了清嗓子說：“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怎麼能讓您賞眼，要請您看的是這個，我們張家世世代代的傳家寶，連我媳婦兒都沒見過，今兒個給大家開開眼界！”
一邊說著，他一邊當眾展示了那巴掌大的錦盒，小心翼翼的送到青年面前。
盒蓋開啟，裡面是塊品相很好的玉佩，雕刻的工藝也很精美。
在場有些眼力的人紛紛點頭，認為這玉即便不是古董，同樣是價值不菲。
青年從口袋中抽出右手，手上戴著白色的手套，拿起玉佩把玩了一番，心中略略有了計較。
把玉佩放回原處，他抬眼看向不遠處的楚慕語，神色玩味的微笑：“請吧，小姐。”
楚慕語微微挑眉，坦然自若的接了過來。
她沒帶著手套，只好拿了楚南陽的手帕，墊在手上打量片刻，漫不經心的說：“玉是真的，年份不好說，就是本朝的東西，稱得上一流的贗品。”
“五十年？哈，這可是從我太爺那輩傳下來的，聽說還是宮裡的東西，我找過多少個專家，都說這是真玩意兒，你個小姑娘倒是真敢口出狂言！”
攤主急忙把寶貝捧回去，眼巴巴的瞧著但笑不語的青年，“魏三先生，您給評評理，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打眼！”
瞧著這偏離計劃的發展，楚南陽哭笑不得，湊到楚慕語耳邊小聲道：“等會兒要是需要道歉，我來就好。”
“南陽，你要對我有信心。”
俏皮的對著楚南陽一眨眼睛，楚慕語笑眯眯的看著魏小蔓，十分好奇她哥哥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
短暫的沉默後，青年施施然的開口：“雖然是本朝的東西，也是六十年左右的物件，雕刻的工藝是如今已經失傳了的，嚴格來說算得上是古董，百萬上下的價格沒什麼問題。”
這判斷乍一聽對攤主有利，可是仔細琢磨起來，和什麼太爺爺、宮裡之類的可是搭不上邊了。
不去看攤主的苦瓜臉，楚慕語定定的望著唐裝青年，“你是說，我輸了？”
“……也不能這樣說。”紋絲不動的承受著魏小蔓的騷擾，青年淡淡道：“既然是賭輸贏，那麼算是平局好了。”
平局啊……
楚慕語眯了眯眼睛，不太喜歡這樣的結局。
而且她十分有理由相信，要是她真的輸了，這看似憨厚老實，實則狡詐奸猾的攤主絕對不會輕易了事。
側眸看向面有菜色的攤主，楚慕語嗓音微啞的說：“這場勝負是大叔提出的，平局可以，我不要你的玉佩，只要裝玉佩的盒子，算是彌補我浪費的時間。”
“盒子？”
攤主不明所以，拿著盒子左右看了看，看不出什麼端倪。
在此之前，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玉佩上，還真沒有幾個人注意到盛放玉佩的盒子。
這會兒聽了楚慕語這類似於買珠還櫝的要求，個個睜大眼睛去瞧那平平無奇的盒子。
有人瞪得眼睛發酸，一語道破天機：“嗨，你們還瞎看什麼，肯定是這小姑娘臉皮薄，受不了這大庭廣眾下的委屈，想拿點東西找找面子。”
如此條理分明的分析得到眾人一致稱讚。
還有人招呼攤主不要小氣，畢竟耽誤了人家的時間，怎麼著也要給點補償。
站在眾說紛紜的熱鬧場景中，唯有青年不動聲色的看過那只盒子，又看了看地攤上花樣百出的贗品，輕笑著沒有開口。
剛剛的事，平局終究有些牽強。
既然楚慕語有這個眼力，那就算是借花獻佛，給她的小小賠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