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擎淵低沉輕蔑的聲音從天而降，打斷了楚慕語的回憶。
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她意識到男人比她更快的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於是，楚慕語乾脆放棄了漫無頭緒的思索，投機取巧的獻媚道：“戰爺，能不能把你的高見說出來，讓我跟著參謀一二？”
低眸瞧著楚慕語生動活潑的小臉，戰擎淵把玩著那杯加了料的檸檬水，紆尊降貴的坐在她身邊的位置上。
之後，他煙灰色的眼眸看向幾近崩潰的蘇雲熙，唇角勾起傲慢的弧度：“你聽到她的話了，是你自己說，還是由我來替你說？”
“……我自己說。”
蘇雲熙吞了吞口水，目光刻意避開那個存在感極強的危險分子，落在不明所以的楚慕語身上。
他整個人都在細微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憎惡。
眼看著蘇雲熙帥氣的面孔逐漸扭曲，楚慕語更加好奇他會說出些什麼來，一本正經的等著對方開口。
而蘇雲熙冷靜片刻，緩緩開口道：“自從你隨隨便便的幫了我，有一段時間，那些混蛋的確不再找我的麻煩了。”
“這難道不是好事？”楚慕語心累得很，沒骨頭似得倚靠在戰擎淵身上，儘量試圖理解蘇雲熙的心情，“莫非你其實是個抖M，被人欺負是你的興趣？”
這是她能所能想到最靠譜的理由，換來蘇雲熙一個惡狠狠的瞪視，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活活吃掉。
怯生生的黏住戰擎淵不放，楚慕語回給對方天真無邪的表情，頓時把蘇雲熙氣到五內俱焚。
“楚慕語，你擅自打亂了我的生活，二話不說的失蹤了足足半年，知不知道在這半年裡，我過的是什麼日子？！”
聽著男人憤怒的咆哮，楚慕語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領悟到了什麼。
而蘇雲熙則是慘笑出聲，死死盯著她，咬牙切齒的道：“那些沒辦法傷害到你的混蛋，把對你的怨恨統統發洩在我身上！”
楚慕語燦若星辰的眼眸暗了暗，緋色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當時，她救下蘇雲熙純粹出於善意，並沒有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後果，只是理所當然的做了這件事而已。
見楚慕語沉默不語，蘇雲熙像是得到了某種安慰，又痛又快的大聲道：“他們不分場合的毆打我，利用自身的權勢讓我的父母失去工作，導致我父母離婚，從此以後把我丟在奶奶家裡……”
回憶起人生中最為黑暗的時光，蘇雲熙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頭，鋒利的指甲把掌心刺的血跡斑斑。
他不得不大口喘息，“在最過分的一次群毆裡，我足足斷了三根肋骨，內臟出血切掉了一半的胃，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
如此沉重的代價，是楚慕語始料未及的。
她定定的看了對方一會兒，心平氣和的輕聲道：“蘇雲熙，我明白你的痛苦，換做是我，我也會選擇報仇。”
聽到這裡，戰擎淵挑了挑好看的眉頭，環在楚慕語腰間的手臂緊了緊。
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神色睥睨的嫌棄道：“可笑，這廢物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會是你的錯？”
“不對，這全都是楚慕語的錯！”
說著，蘇雲熙劇烈的掙扎起來，卻敵不過身後保鏢壓制他的力道。
楚慕語眼神複雜的望著這一幕，“蘇雲熙，我只是不明白，你報仇的物件究竟應該選擇我，還是應該選擇那些圍毆你的參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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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蘇雲熙彷彿被人點了穴道一般，渾身僵硬的不再掙扎。
楚慕語垂下目光，淡淡道：“我很好奇，你之所以選擇報復我，是不是因為我孤家寡人，寄人籬下，又沒什麼了不起的背景，正好可以做你轉移仇恨的替罪羊？”
“不，不是的！”蘇雲熙瘋狂的搖著頭，“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假如我從來沒有反抗過，他們會看在我足夠聽話的份上，不會對我太過分的！”
“錯了，他們只會看在你足夠聽話的份上，對你變本加厲的施暴，直到你不能再忍受為止。”
楚慕語憐憫的嘆了口氣，側眸看向那杯檸檬水，波瀾不驚的繼續道：
“你還是不明白麼？他們當年欺負你，是因為你的軟弱給了其他人可乘之機，人們總會選擇他認為的弱者下手，好比如今的你選擇了我。”
蘇雲熙瞪大眼睛，悄無聲息的打了個冷顫。
這麼多年過去，他每一個夜晚都重複經歷著當年的痛苦，醒來的時候還是難以逃離那瀕臨窒息的恐怖。
撕心裂肺的疼痛將他包圍，他在那些人的拳腳下縮成一團，曾經無數次的希望楚慕語可以再次出現，拯救他於水火之中。
他不願意承認這個，是因為楚慕語再也沒有出現，她隨隨便便的把他棄之不顧。
日復一日的等待和失望，他對她的恨意已經遠勝過那些霸凌他的混蛋，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樣是不是對的。
“可惜，今天的運氣是站在我這邊的。”楚慕語冷靜自若，若無其事的道：“戰爺，放了他吧。”
戰擎淵陰森森的睨著她，“憑什麼？”
楚慕語瞬間恢復成嬉皮笑臉的模樣，煞有介事的說：“人家怎麼說都是我的同學，現在又出落的這麼標誌，我捨不得……疼疼疼！”
敢怒不敢言的揉著泛紅的臉頰，她揮揮手讓保鏢退開。
黑到泛藍的眼眸含著淺淺的笑意，漫不經心的道：“蘇雲熙，你回去好好想想，如果還是想殺我的話，我隨時奉陪。”
不敢相信楚慕語這樣輕易的放過他。
蘇雲熙愣愣的看了她片刻，扶著桌子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失魂落魄的轉身要走。
在他身後，楚慕語意味深長的補充道：“不過，下次見面的時候……生死有命，各憑本事了。”
目送著蘇雲熙的身影在短暫的停頓以後遁入人群，楚慕語笑眯眯的伸了個懶腰。
接著，她擠眉弄眼的戲謔道：“戰爺，來都來了，要不要去坐個旋轉木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