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米之外，楚慕語靜靜注視著這纏綿悱惻的一幕，黑到泛藍的瞳孔微微收縮。
窗外的小姐姐一擊不中，神情羞澀的抿了個笑。
抬眸怯怯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俊美男人，她精緻的眉眼間滿是呼之欲出的喜悅，讓人看著都覺得心情舒暢。
原來，墨雲端喜歡的是這種嬌弱可人的型別啊。
強迫自己的收回目光，楚慕語漫不經心的勾起唇角，意識到了自己和對方顯而易見的差距。
如果她從小生活在雙親的庇護之下，不必寄人籬下的看人臉色，會不會也能養出如此甜美溫順的性情呢？
只是，那樣子的她，還算是楚慕語嗎？
心情突然變得不好，她放棄了找到胃藥的打算，躡手躡腳的離開窗邊，卻還是害的厚重的紗簾微微搖晃。
這輕微的異動令窗外的墨雲端微微一怔，側眸看去時，窗簾已經恢復平靜，彷彿剛剛僅僅是他的幻覺而已。
“墨教授……”
纖細的手指無措的擺弄著自己的衣角，女孩子輕輕喚著心上人的名字，一顆心在春夜的晚風中顫慄不已。
見墨雲端再次向她看來，她難掩緊張的深吸了口氣，嗓音軟糯的輕聲說：“我來和你見面，不只是爸爸媽媽的主意，準確來說，是我請他們這麼做的，希望沒給你添麻煩。”
墨雲端優雅淡然的搖了搖頭，神色平靜的看不出喜怒，“你見過我？”
“也不能算是見過。”
女孩子情不自禁的又笑了笑，“你研究出的疫苗打敗全球性病毒時，我人在國外，那裡的機場全部封鎖，我怕得要死卻沒辦法回國和父母見面，每天都一個人躲在家裡，生怕外出會接觸到傳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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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在電腦上看到了你的演講。”
說到這裡，女孩子眼眶微紅，柔嫩的指尖揪住胸口處的衣服，聲音帶了點哽咽的溫柔。
“當你向全世界宣告那個病毒已經破解的時候，我呆呆的坐在電腦前面，看著滿屏飛過的彈幕，到了現在還是沒法形容當時絕處逢生的心情，一些感染了病毒的人甚至稱呼你為上帝。”
“那麼多專家都沒能破解出來的病毒，竟然靠著你一己之力研發完成，毫不誇張的說，你拯救了數以千萬計的生命，其中也包括了我。”
“我知道成為一個學者的妻子，面臨的婚姻生活或許會比想象中更加孤單，但是假如這個世界比我更需要你，我會做好妻子應該做的一切，照顧好子女等你回家，告訴他們你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英雄之一……”
“——夠了，白小姐。”
眉頭微蹙的打斷了女孩子喋喋不休的仰慕，墨雲端終於理解了對方主動熱情的緣由。
他略略沉吟一瞬，不假思索的把內情和盤托出。
“我知道自己在鏡頭面前說了些什麼，那只是形勢所迫，當時整個世界人心動盪，需要一個天才英雄的形象來穩定民心，並不是出於我的本意。”
女孩子一怔，小鹿般的眼睛驀然睜大：“什麼？”
“也就是說，你想象中那個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的英雄根本不存在，即便我獨立完成了開發疫苗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工作，但最為關鍵的那百分之一，卻不是我。”
“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墨雲端額發下的眸色微深，抬眸看向別墅二樓的某個房間，意味深長的低語道：“我遲早會知道的。”
“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討厭你了嗎？”
女孩子抿了抿唇，眼中有著細碎閃亮的光點，美好單純的令人心動：“我不會放棄的，無論你是不是這個世界的英雄，你都是我的英雄！”
能被如此乖巧可愛的女孩子崇拜仰慕，大概是深藏在每個男人心中的願望之一。
墨雲端俊朗的面孔並沒有太多表情，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女孩子纖細的身影。
下一瞬，他從容冷靜的開了口，尾音淡淡的飄散在風裡。
“可是，我不想做你的英雄。”
女孩子噙著的淚珠一下子落了下來。
她狼狽的抬手蹭了蹭眼角，明明受到傷害卻不肯就此停下，帶著哭腔倔強道：“我知道，剛剛過去的兩個小時裡，你僅僅看了我五次。為了見到你，我提前惡補了很多醫學方面的知識，卻還是找不到共同話題。”
“白小姐，你適合做任何男人的妻子，誰能和你結婚，都將是那個男人的榮幸。”
墨雲端似乎被她的認真打動，向來冷清的語氣柔和些許：“回去吧，你父母會擔心的。”
“既然誰都會榮幸和我在一起，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你？”
女孩子難以接受的搖著頭，精心描繪過的妝容被淚水打溼，平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你可以拒絕我，但我不想聽這些虛偽的奉承。”
“那麼，就算是我拒絕了你吧，白小姐。”
墨雲端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優雅疏離的遞到她面前：“晚安，我還有個課題要寫，不送你回去了。”
女孩子抬手接過他的手帕，指尖觸及到布料上殘留的餘溫，心中越發覺得委屈。
“墨雲端，你能主動把事實說給我聽，足以證明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優秀。”
攥著手帕的手指微微收緊，女孩子像是要從手帕上汲取力量一般，破釜沉舟的宣告道：“我白沐沐想要成為你的妻子，我會好好努力，直到你回心轉意。”
主動到這種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白沐沐原本的性格。
話音未落，她漂亮的臉頰已然紅透，轉身匆匆鑽進車子，拜託司機立刻開走。
目送著銀灰色的車影消失在雕花鐵門外，墨雲端回到家裡，站在暖色的燈光下環顧四周，目光重點落在片刻前無風自動的窗簾前。
從他這個角度，看不出垂地窗簾後有沒有人在。
他就這樣安靜的凝視了窗簾片刻，菲薄的唇輕輕開啟：“楚慕語？”
低沉悅耳的嗓音迴盪在空曠奢華的大廳內，遲遲沒有等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