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矍鑠的將軍輕輕嘆息，打量楚慕語的眼神略顯玩味，“看來，楚小姐沒有我想象中那樣聰明。”
“聰明？”
楚慕語鼓了鼓臉頰，像是小女孩般委屈著：“算了吧，即便我真的如將軍想象中那樣聰明，您還是覺得我不如薇薇安討人喜歡。”
將軍挑了挑花白的眉頭，察覺出一點含飴弄孫的趣味。
凡蒂奇家族向來守舊，哪怕是從小養在外面的戰擎淵，骨子裡都是屬於家族的冷酷睿智，從來沒有面前的女孩這般靈動活潑的型別。
更何況，如此莫測的場合，楚慕語還能笑得如此明豔，行為舉止落落大方。
把圍著她的近衛和高官都當成土豆白菜般無害，談笑自若的調侃他這個老人家，年紀輕輕有這樣的定力……
只此一點，已經遠遠勝過那些地位尊貴的貴族千金。
想到這裡，將軍向來嚴厲的神情稍稍和緩，目光落在她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眸上，真心實意的嘆了一回。
可惜，倘若她不是個女孩子，也許真的能有所作為。
因為楚慕語俏皮的戲謔，大廳內短暫的沉默片刻。
近衛們板著面孔如臨大敵，路過的市民們都被隔在外面，遠遠的朝著大廳內張望，都替裡面古靈精怪的女孩子捏了一把冷汗。
墨雲端沉吟片刻，漆黑的眼眸格外幽深，神色清冷的讓人難以揣測他的心思。
他是帝國數百年來最年輕的異族大公，封賞典禮就在明天，此刻身著正裝出現在醫院裡，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須臾，墨雲端再次開口，語調漠然的近乎冷酷，像是和楚慕語從未相識：“楚小姐，你想違抗陛下的命令？”
“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從來不想違抗任何人的命令。”
楚慕語一臉無辜的睜大眼眸，緋色的唇角揚起狡黠的弧度，嗓音溫軟的繼續說：“將軍大人，停戰協議第十一條、十七條、三十三條都是什麼內容，您還記得嗎？”
此言一出。
開始回憶的不僅僅是將軍，圍觀的市民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拿出手機查詢停戰協議的具體內容。
唯有戰擎淵眯了眯眼睛，看她像只壞心眼的小狐狸般遊刃有餘，隱約猜到她的打算。
抬手阻止近衛上前稟告，將軍眼眸沉沉的望著楚慕語，老成持重的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三條都是用來限制履約雙方的。”
“您記得沒錯。”楚慕語笑眯眯的歪著頭，如數家珍的扳手指：“十一條限制了各自的管轄範圍，十七條和三十三條……”
“楚慕語！”
一聲嬌喝打斷她的話，薇薇安身著盛裝，纖細的手指扯著裙襬，身後跟著面色難看的蒂法和負責服侍她的女傭。
楚慕語聞聲看來，目光掠過盛氣凌人的公主殿下，停在她身邊的女傭身上。
嗯……
有點眼熟。
就是幾個小時前在電影院裡賠償她可樂的那位！
薇薇安剛剛得到女傭的報告，正想著如何在不觸怒戰擎淵的前提之下，狠狠懲罰楚慕語，就得知楚慕語即將倒黴的訊息。
於是，她迫不及待的趕來看熱鬧，落井下石的刻薄道：“楚慕語，現在知道冒犯我是什麼下場了？”
楚慕語茫然的看著她，再看看墨雲端和將軍大人，神色狐疑的問：“殿下，你的意思是說，這樣大的陣仗都是因為你在陛下面前，打我的小報告？”
真的嗎？
能讓未來的大公和將軍親自出面，她還以為是小公爵的馬甲曝光了呢！
薇薇安驕傲的揚著下巴，不假思索的說：“沒錯，陛下最疼愛我了，怎麼可能任由你欺負我？”
“我不是，我沒有……”
楚慕語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的垂著頭。
她出門前聽從戰家大佬的安排，牛仔褲和襯衫的搭配清爽可愛，和薇薇安價值不菲的禮服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種情況下，薇薇安這位惡霸似得公主竟然聲稱受欺負的人是自己。
顛倒黑白的指控，理所當然得不到什麼同情票，圍觀市民們不敢開口，只是看她的眼神都挺刺人。
薇薇安向來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女，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丟下身邊的蒂法和女傭，她拎著裙襬衝到戰擎淵面前，仰著小臉嬌滴滴的說：“擎淵，我們走吧，不和這些愚民浪費時間！”
楚慕語頓時側目，十分同情的看著被黏住的戰擎淵。
雖然早知道薇薇安胸大無腦，驕縱任性，但是能把這兩種特長充分發揮……
要不是出身尊貴，活到現在簡直算是某種奇蹟。
就算在場所有人都比不上她優秀的投胎技巧，如此輕蔑的說出來真的沒問題？
果然，戰擎淵同樣感受到針扎般的視線，嫌棄的抽出被薇薇安挽住的手，眸色冷峻的道：“殿下，請你回去。”
“我不要！”
薇薇安跺了跺腳，又愛又恨的瞪著冥頑不靈的男人，一時間忘記蒂法的教導，壓低嗓音威脅：“跟我走，不然我還要告楚慕語的狀！”
戰擎淵煙灰色的眼眸閃過戾色，修長的手指攥住她雪白的皓腕。
他俊美無儔的側臉恍若深情，嗓音卻冷的沒有溫度，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音量警告：“薇薇安，我可沒有紳士到不打女人。”
薇薇安含羞帶怯的臉頰瞬間蒼白。
漂亮的眼眸含著水色，皇室出身的驕傲佔了上風，她不可置信的問：“你……你敢威脅我？”
戰擎淵眼神危險的睨著她，輕描淡寫的命令：“回去，別讓我說第三次。”
薇薇安心中一軟，隨即又變得冷硬。
她的確喜歡戰擎淵目中無人的桀驁，恍若天人的俊美，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像個普通的女孩子那樣迎合他。
卻不代表她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他為了別的女人兇她！
帶著心中針扎般的痛意，薇薇安驟然看向楚慕語，抬手指著近衛吩咐：“看什麼看，還不快點把她帶走？”
近衛們下意識的上前，路過墨雲端身邊的同時齊齊一顫，停在原地不敢妄動。
只要墨雲端願意，沒人敢忽視這位異乎常人的新晉大公。
“你們！”薇薇安大皺眉頭，看向溫文爾雅的墨雲端，表情有著一瞬間的遲疑。
和戰擎淵相比，墨雲端更加讓人難以揣測。
那雙黑漆漆的丹鳳眼一如既往的沒有溫度，襯的他唇角的弧度都特別涼薄。
吞了吞口水，薇薇安不得不放軟了語調：“墨先生，請完成陛下的命令，把楚慕語帶回去接受懲罰。”
墨雲端不置可否的瞥了她一眼，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蒂法眼睜睜的看著戰擎淵的神色愈發危險，咬了咬牙衝到薇薇安面前，二話不說的把她扛在肩上，強行帶她離開這裡。
女傭們驚慌失措的追在後面，薇薇安暈頭轉向的趴在他肩上，瘋狂錘著他的後背，“混蛋，放我下來，我要殺了你！”
蒂法假裝沒有聽到。
但近衛們卻不能允許他如此放肆，硬生生的把他堵在大廳門口，不許他違抗薇薇安的意思。
“放我下來！”
薇薇安命令近衛制住蒂法，腳尖落地的同時，抬手給了男人一記耳光，披頭散髮的怒道：“混蛋，你要叛國嗎？”
蒂法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嗓音微啞的開口：“那天晚上，是我。”
“什麼是你……”
薇薇安怔了一瞬。
纖長的睫毛劇烈的顫了顫，她突然明白蒂法話裡的含義！
再聯想到訂婚夜晚的銷魂，戰擎淵隔日對她的冷淡，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完美無缺的答案。
“是你？怎麼會是你？”姣好的面孔上血色消失，薇薇安踉踉蹌蹌的險些跌倒：“他讓你這樣做的？他不滿意這樁婚事，特意讓你來羞辱我？”
“薇薇安！”
蒂法神色緊張的看著幾十米外的市民。
要不是被近衛控制的動彈不得，恨不得立即捂住她的嘴巴。
雖然薇薇安是自言自語的開始混亂，但這樣的訊息一旦洩露，皇室和凡蒂奇家族的信譽都將受到打擊。
“你說啊，是不是他讓你這樣做的！”
薇薇安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警告，纖細的手指抓住他的衣領，歇斯底里的尖叫：“告訴我，我命令你告訴我！”
“不是他！”蒂法頭痛不已，金髮垂落遮住他的眼睛，“我只是代替他待在那裡，我不知道你在酒裡……如果你想的話，我會負責的，所以請跟我回去吧？”
薇薇安眼神陰沉的看著他，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的走到楚慕語面前，望著戰擎淵冷笑：“全都是因為她！好啊，既然你們都不肯動手，那就由我親自執行陛下的命令！”
隔著幾十米的距離，眾人只能聽到偶爾幾句，不知道她和蒂法都說了些什麼。
但楚慕語看薇薇安激動異常，又狠狠招呼了蒂法一巴掌，結合著她學習過幾天的唇語，大致推斷出事情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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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
訂婚那晚的真相暴露，公主殿下承受不了這種打擊，忍無可忍之下，頃刻間要黑化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