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並肩向前走去，沒有人說話，空氣中卻並沒有那種無話可說的尷尬氣氛，反而充滿了淡淡的溫馨。
就好像，哪怕這兩人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今後的路都能就這樣一直並肩走下去。不會有人半路失蹤，也不會有人半路缺席，他們會這樣就一直走下去。
“殿下，您往年參加曲水流觴宴是什麼樣的情景呢，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樣？”即使很享受這靜謐的氣氛，蘇可夏也不得不主動開口。畢竟，她今天邀請方啟晗出來踏青，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加深兩個人對對方的瞭解，培養感情。
“不知，”方啟晗淡淡搖頭，“孤往年從不參加與。”
“您從來沒有參加過，為什麼？”蘇可夏訝異地問。然而話一出口，她便察覺到不妥之處。
畢竟這涉及到個人隱私，他們如今的關係還沒親密到，可以問出這樣的問題。連忙開口補救，“若是不方便……”
“奉承，麻煩。”出乎蘇可夏意料，太子殿下，居然回答了這個問題。雖然只是短短幾個字組成的一句話，可那也是回答了。
至於他的答案，蘇可夏秒懂。不過也確實方啟晗身份特殊，走出宮門，他在宮外的一舉一動，代表的都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還有皇室的顏面。
以他的地位，不管說什麼做什麼，總有大把的人湧上來，對他進行阿諛奉承和討好巴結。以求自己能夠得了太子青眼，將來能夠一步登天。
也是因此，自從很小的時候被長輩帶著來過一次曲水流觴宴後，他就再也沒有在這一天出過宮，參加過曲水流觴宴。
哪怕是衛遠歸親自主辦，邀請他前去參加也會被拒絕。即使早已習慣身邊之人的阿諛奉承，他也會覺得諷刺的。
這些人也都知道，他一向不喜歡走後門，不會因為什麼阿諛奉承的話而提拔什麼人，反而可能因為你過於聒噪而反過來找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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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世上畢竟心存僥倖的人更多，說不定那個能得到太子青眼，一步登天的幸運兒就是我呢？
於是更多的人開始前仆後繼，蜂擁而來，被煩得不得了的太子殿下，至此之後再也沒在上巳節時出過宮，參加過曲水流觴宴。
今年算是例外，因為外祖母提醒，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私人原因，他才會同意楚王世子的邀約。
帶著蘇可夏來參與加曲水流觴宴，為的不過就是能在曲水流觴宴之後，能夠邀請她一起去郊遊踏青，加深兩人之間的感情。
煙外，望中秀色，如有無間。須教鏤花撥柳，爭要先看。不道吳綾繡襪，香泥斜沁幾行斑。東風巧，盡收翠綠，吹在眉山。
“這位哥哥，給姐姐送朵絹花吧。”突然一個七八歲的粉衣小女孩兒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哥哥，就買一個吧。”小女孩兒也不知是不是遲鈍，直接無視了太子殿下那淺淡冷峻的鳳眸，只一臉希冀的看向他。
“不買。”太子殿下十分冷酷無情地拒絕了，“找其他人去。”他已經看過了，這些絹花一看就是粗製濫造的，一點兒也不符合太子殿下的審美，自然而然就果斷拒絕。
“哥哥，不要那麼小氣，買一個嘛。”小女孩兒堅持不懈，似乎打定了主意非要賣給二人，她拉著方啟晗的衣袖搖了搖。“哥哥~”
“放手。”方啟晗掃視了小女孩兒一眼，眼神輕飄飄地瞟過某個地方，彷彿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冷酷無情，太子殿下果斷抽出衣袖，“可夏，走吧。”
太子殿下轉身就走，毫不留戀，蘇可夏在一旁也不好隨意阻止，只能從袖中掏出自己剛剛準備的一錠銀子放到小女孩兒手中。
“收下吧，娟花很好看，雖然我們不需要。”她摸了摸頭上的銀簪，衝小女孩兒歉意地笑了笑，想方啟晗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太子殿下，您剛剛……”她頓了頓，彷彿是在尋找措辭。
“你是想說孤冷酷無情是嗎？”方啟晗神色淡淡，彷彿早就預料到了蘇可夏想說什麼，直接開口。
“不是的，”蘇可夏搖了搖頭，“我並不覺得您冷酷無情，她賣東西歸賣東西，您買不買是您的自由。我只是覺得您剛剛說話有些過於直接，可能會傷到小姑娘的心。”
“小姑娘？”方啟晗清淡的語氣中第一次出現了嘲諷的意味，臉上也帶上了意味不明的神色，“你回頭看看。”
依言回頭，蘇可夏正好撞進了那小女孩兒看向他們的眼中。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無它，剛剛回頭那一眼，她分明看到那個小女孩兒雖然臉上雖然還在掛著靦腆的笑。可那直勾勾盯著他們的眼神，以及黑沉沉彷彿不會轉動的眼珠，卻讓蘇可夏渾身發寒。“殿下，她……”
“你口中的那個小姑娘，年齡比你我加起來還要大。”只那一瞬間，方啟晗便彷彿收回了所有的情緒，再次開口，語氣中便沒有了任何情緒。
“什麼？”蘇可夏有些不可置信，“她……她的年紀有這麼大？她明明看著就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而已。”
“那眼神是一個小女孩兒可以擁有的嗎？”方啟晗只一句話便打擊了蘇可夏的所有解釋。
“江湖上有一個傳說，從三十五年前開始，每到各個節日，江湖上便會有一個小女孩兒隨機在大啟的不同地方出現，給成人們販賣各種戀人之間表達情誼的小玩意兒。”
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蘇可夏，太子殿下再次開口，“相傳，每一個買了她東西的人，都是被她做過了標記，她將會在當天夜裡子時出手，結束那人的性命。”
“那就沒人能阻止她嗎？”蘇可夏有些心悸，“她這可算是隨機殺人，濫殺無辜的啊，就沒有人想過要抓住她嗎？”
“想過，但沒有用。”太子殿下整了整自己剛剛被小女孩碰過的衣袖，彷彿不經意間取下了一片不知何時沾染上的樹葉。
“不管有多少人守在外面，或者手拿把守在那人身邊，時間一到，眾人都會即使昏過去，而當他們醒來時，目標已經沒有呼吸了。
因其用來做標記的慣常是綠葉形狀，所以江湖人稱其為青葉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