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凌進了辦公室，剛打開門，便看見華錦剛剛在沙發上坐下，髮梢還在微微地晃著，顯然是聽見腳步聲剛跑過去的樣子。
她抬眸看了一眼賀凌身後，像是怕賀興為也進來似的。
賀凌走過去，伸手捏了捏她軟軟的臉蛋，笑道：“傻不傻啊，難道我會讓賀興為進來為難你嗎？”
華錦揚起她白皙的小臉兒，眼底閃爍著，說道：“其實我也不是怕你父親進來，只是那是你父親......”
她不是能讓自己吃虧的性格，然而賀興為再不濟，也是賀凌的父親。
而且這是在公司裡面，華錦還是寧願沒有衝突起來。
賀凌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像是在安撫某種小寵物一樣。
順了順毛，餘光落在了華錦一旁螢幕亮起的手機上。
“好像有人在給你打電話。”
他澹聲提醒道。
華錦扭頭看了一眼，剛剛陪著賀凌工作，怕打擾他，便將鈴聲改成了靜音。
來電顯示是黃晶，華錦這才想起來賀興為在外面鬧之前，她正在做什麼。
華錦連忙接起了黃晶的電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我這邊剛剛有事，抱歉抱歉，你剛剛說到哪裡來著，是在選見面的衣服？”
電話那邊的黃晶有些緊張地說道：“是啊，剛剛選衣服，選到一半你忽然聯絡不上了，之前一直是你們四個給我出主意，我選擇投票最多的選擇，你若是聯絡不上的話，那取樣的人數變了啊。”
華錦連忙保證道：“我知道了，你繼續提供給我們選項吧，我現在沒事情，可以參加投票了。”
說完，結束通話了電話。
不久之後，手機的群組裡面傳來了提示音。
她看著黃晶發在群裡的兩雙鞋，選了其中一雙。
然後跟賀凌解釋道：“黃晶要跟她的網戀男朋友見面，堅信我們四個的綜合選擇更靠近平均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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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凌拍了拍華錦腦袋上翹起來的小呆毛，她看著手機，而他則看著她，笑道：“那你給黃晶出主意吧，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要開。”
華錦則看著黃晶提交的新的兩個選項，陷入了沉思......
翌日，黃晶顯然沒有經常打扮過，她有些不適地用鞋底蹭了蹭街邊的石子。
早上的時候，本來化了個妝想出門，但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總是覺得什麼地方怪怪的，還是將妝洗乾淨了，素著一張臉出了門。
她穿著自己常穿的那件黑色的羽絨服，腳上則是黑色的踝靴。
黃晶買衣服一直有個標準，無論顏色還是材質都要好打理，才能節省時間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充實自己的內在。
裡面則是好久都沒有穿過的格紋長裙和白色套頭高領毛衣，一直梳成馬尾辮的黑髮簡單披在了肩膀上，用一根類似的格紋髮卡別著，手邊則拎著一個簡單的白色帆布袋，帆布袋的顏色有些舊，卻更有質感。
黃晶沒有戴隱形眼鏡，恕她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要將那種東西放到眼睛裡，冒著被感染以及眼角膜被削薄的風險。
她小巧的臉蛋上戴著平時戴著的棕色的方框眼鏡，一雙杏眼在眼鏡後面澹澹地打量著周圍每一個有可能是“高斯”的人。
黃晶的身後就是B市最大的圖書館，街道兩邊有乾枯的樹木整齊地排列著，能預見，如果是夏天，肯定是楊柳依依，樹影重重。
她正想著，看見了遠處徐振明在往這邊走過來。
徐振明穿著跟她差不多的黑色羽絨服，今天倒是沒有戴眼鏡，一雙眼睛沒有眼鏡片的遮擋，其中彷佛有宇宙星辰，叫人在對視的一瞬間，便能陷入他的眸子中。
他裡面穿著黑色的牛仔褲和黑色的B大的衛衣。
看見徐振明是向她的方向走來，黃晶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下意識地想道。
沒想到，徐振明放假的時候也來圖書館學習，聽說B市最大的這個圖書館裡面有很多珍貴的孤本，也不知道吸引堂堂徐振明的是哪一本。
黃晶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餘光看見了徐振明嶄新的運動鞋停在了她的對面。
難道是自己擋他的道了？
黃晶往右面撤了半步，頭也沒有抬起來。
然而，那雙嶄新的運動鞋也跟著往右邊撤了半步。
黃晶終於覺得不對，抬起了頭，透明的眼鏡鏡片閃過了光影變換，然而卻不及眼鏡後面她的眼眸動人。
“你......”
黃晶說了一個字後，看見了徐振明手臂中夾著的一本藍色封皮的半舊的書籍，那抹藍色，無比熟悉。
她將手中的量子力學拿出來，書籍比徐振明帶著的那本要新一些，卻跟他是一模一樣的。
【見面的時候，帶上量子力學那本書吧，這樣，我們即使在人群裡，也能一眼認出對方。】
這是在來之前，高斯和索菲的約定。
“你是......高斯？”
黃晶的眼神閃了閃，一時間難以接受高斯就是徐振明的事實。
“我是徐振明，也是高斯。”
徐振明伸出手指，想要抬一抬眼鏡，然而剛抬起來，就默然放下了。
他想起來了，今天他戴著的是隱形眼鏡。
黃晶攥緊了書皮，在寒冬的風裡，手指間有些泛白。
“我是索菲，我的名字叫做黃晶。”
說完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安靜，甚至面對著對方的時候，都能聽見遠處街道行駛的輪胎摩擦柏油路的聲音，以及行人交談聲。
之前兩人之間的空間距離很遠，但在網路上暢所欲言，彷若知己。
如今迴歸生活，站在對面，覺得有很多的話想要跟對方說，卻在看見對方臉的一瞬間，有些陌生又尷尬。
兩人中，徐振明是那個先破冰的人。
他伸手將黃晶肩膀上的白色帆布袋拿了過來，澹聲道：“我知道是你，上次我跟著閔生去圖書館的時候，見到你的那道題，就猜到了。”
徐振明認出黃晶之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相認。
等到忙碌了一天回了家，一向遵循著健康作息的徐博士，卻意外地失了眠，即使做夢，夢裡也全部是圖書館見到的那個女孩。
他記得她寫出的漂亮又聰穎的公式，美麗又飛揚的字型，還有她柔和清淺的輪廓，都讓他輾轉反側，無法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