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
背後是連綿帳篷的營地。
昏暗的天色透出微亮的光，申屠繼續往前走出一段路，視野中便出現了一輛迷彩吉普，還有遙遙等著自己的不平。
“我送你。”
車門猛地關上。
發動引擎，轟鳴如同野獸咆哮。
申屠靠著副駕駛的窗，一叢叢綠色的景色在眼中掠過。
“大人，這次多久回來？”
“誰知道呢？”
勸也勸過了，這樣的回答，也早在不平的意料之中。
親自帶著弟子進入黑鐵格蘭，雖然沒有使用出過載的力量，但之後發生了一系列事件，值此敏感時期，哪怕是劍皇一脈，聯盟上面要追究下來，也沒有那麼好受。
五家傳承比鬥，像申屠這樣，可以說違規，那就得付出相對應的代價。
之前是有周夏的事拖著，現在他離開異次元，並且確定了安全，申屠便馬不停蹄地去往白銀級的異次元，獵取火晶，甚至元質，以此抵上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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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在之前，申屠與其他四家傳承人說好的事。
只是，沒想到申屠行動這麼快，周夏才剛出異次元，馬上就動身。
不平想說些保重之類的話，但幾年相處的經驗告訴他，這些話的意義實在不大。
在申屠帶著周夏進異次元時，他便已做好擔下一切後果的覺悟。
車子繼續前行。
“不平，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好。”
申屠笑了笑。
“喂喂喂，至少聽我把事情說了再答應吧。”
不平沉默，等待申屠接下來的話。
“是小夏。”
申屠沉默了下，眼中有莫名的神采。
“小夏有個妹妹，你知道吧。”
“我記得，是叫周雪。”
“嗯，那孩子是戰爭一脈的人。”
“戰爭一脈的培養模式你也知道。”
不平微微皺眉。
“失敗了麼？”
“沒有，那孩子天賦不錯，比小夏強。”
“從理論上講，她所在那座異次元，最後唯一能出來的人，應該就是她了。”
不平想到了什麼。
“該不會？”
“嗯，昨天那一座失守的異次元，就是那孩子的試煉場。”
不平的表情嚴肅下來。
十八號，周夏所在黑鐵格蘭，結束過載，裡面的人得以脫出。
同時，這也是聯盟第一座結束過載狀態的異次元。
而昨天，也就是十九號，又有一座異次元，結束過載。
但這座異次元的狀態，可沒有黑鐵格蘭那麼好。
最後關頭，周夏斬殺領主，王下計劃失敗。
黑鐵格蘭這一處的博弈，聯盟勝。
但昨天的異次元，則是王下的人，摘取勝利的果實。
就不平所掌握的情報，昨天的戰鬥中，聯盟投入那座黑鐵級異次元的職業者，無一生還。
同時，最後的領主，似乎也被王下帶走。
但周夏的妹妹也在那座異次元，是他所不知道的。
不平想著，斟酌著開口。
“或許，那孩子還活著。”
“如果那孩子的天賦真如紅獅大人所說，那她或許會存活到最後。”
“根據資料，王下的人並沒有對我們這邊的新人下手。”
“至少，從這座黑鐵格蘭的情況推測，無論是秋醒還是妮可，甚至最後自稱清響的復仇，也沒有對在場失去戰力的職業者動手。”
申屠點著頭。
“嗯，你說的不錯。”
“而且，還有一個情報。”
“有人證明，王下的人最後帶走了個小女孩。”
“是周雪麼？”
“大機率。”
申屠輕輕忽出一口氣，沉下臉來。
“這才是重點。”
“王下帶走了周雪，目的是什麼？”
“既然周雪被帶走了，那麼小夏呢？”
不平明白了。
“接下來，小夏的安全，我會注意的。”
“這個有人辦了。”
“可靠麼？”
“清和組的次席，戰力馬馬虎虎。”
不平扯了扯嘴角。
“跟你講這些呢，主要是想讓你幫忙先瞞著。”
“小夏和他妹妹關係不錯，如果讓他知道了，沒準會做什麼傻事。”
“好，我明白了。”
申屠點著頭。
“其實，小夏這邊的安全，基本沒什麼。”
“王下的人如果真有想法，清響那時候就該帶走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申屠隨口說著。
忽然，冷不丁開口。
“你覺得傳承革命怎麼樣？”
不平的腦子差點沒轉過來。
話題轉得猝不及防。
傳承革命。
現在這個時間點，這個詞可是相當敏感。
不平把著方向盤，前方昏暗的天色不斷從擋風玻璃，撞進眼簾。
“不知道怎麼說。”
申屠沉默許久。
不平偷偷透過後視鏡觀察。
“你知道我的，這些事，我懶得多想。”
“彎彎繞繞，真真假假，頭疼。”
不平默默聽著。
“接下來，小夏麻煩你多照看著點。”
“實在有什麼出格的事，敲暈了帶走。”
“我呢，得有段日子回不來。”
“嗯，異次元那邊，白銀級我還沒放眼裡。”
“就是，等異次元回來，我得回趟天空之城。”
不平的手抖了抖。
他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
“別衝動。”
“我知道。”
申屠淡淡道。
“就是，猜來猜去太麻煩，直接問就好。”
“你要找？”
“嗯，老頭子。”
不平抿了抿嘴。
“王下都是些什麼人，你知道的。”
“他們的話，真假不定。”
“或者說，假的可能性很大。”
“不能輕信。”
申屠也不插話，耐心出奇的好。
聽不平絮絮叨叨說完，才開口道。
“我知道。”
清清淡淡，沒了下文。
萬籟俱寂，只有引擎轟鳴。
吉普車躍出密林，落在柏油路，大亮的天色照進來，他們看到在此等待的人。
車子減速，申屠下車前，不平說道。
“萬一，就算有個什麼萬一。”
“相信聯盟。”
申屠把著車門，回頭看了眼駕駛座的不平，兩人的眼神碰撞，似乎有話語。
“行了。”
申屠淡淡點頭。
“你知道我的。”
“就這樣。”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
等待的人三兩步上前，對申屠說著：“紅獅大人。”
申屠點頭，上了對方的車。
不平默默看著黑風衣進入車子後座，點火上路，漸漸遠了。
他閉上眼，深呼吸，全身的力量靠在座椅後背。
多事之秋。
傳承革命……
他曾聽說，沒有人會背叛自己的階級。
但凡事皆有例外。
或許，紅獅便是這麼一個例外。
若非如此，也不會收周夏這麼一個學生了吧。
所以，紅獅回天空之城。
他敲了敲頭。
回去吧，這兩天，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