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賈岱拉起卓溪就連忙往外走，終於趕在王經理進車前堵住了他。
王經理驚訝看過來，微不可見皺眉，“賈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看來他急著去見電話裡提到的那個貴人。
只是不知道來的是誰，不過能讓他這麼驚慌，就算是饌乾旗下任何子公司的總管，那都是值得一交的物件。
賈岱腦子轉得飛快，直截自薦道：“王經理，你這是要去金楔大廈的酒會吧。實不相瞞，我們卓溪也拿到了邀請函，她也沒有男伴，能麻煩你帶上我們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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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番話說得很漂亮。
為了和自己會面放棄了這麼大的酒會，貼心考慮到了事出突然，自己可能沒有女伴的問題，雖然是上趕著幫自己的忙，說出來的話卻是求人辦事。
不愧是娛樂圈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王經理心中感慨了一句，點頭示意他們和自己一起上車。
一路上很安靜。
見卓溪呆坐著不吭聲，賈岱心裡暗罵一句不爭氣，堆起笑臉道：“王經理，我剛才聽到你接的電話……是李會長要來嗎？”
饌乾的董事長李老爺子是上京商會的會長，年高德劭，在北方聲望頗高，所以人人尊稱一句李會長。
王經理忍不住笑了，“會長這些年一直在上京養病，怎麼可能來臨塘？”
羅美彤只交代她沉心演戲，沒有讓她參加過酒局，卓溪不適應這些交際，幹坐著又渾身不自在，開啟手機，默默搜資料。
李會長膝下有五個孩子。
大兒子是第一任妻子生的，不過她沒等到他富貴之時就走了，他心中一直愛著髮妻，而且為了長
子著想，所以一直沒有續娶。
話是這麼說，他的情人卻從來沒斷過，中間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沒有名分。
老五的運氣倒不錯，碰上長子為愛離家出走，李會長心灰意冷，對親情渴求，他的母親便趁虛而入，成功上位，做了李會長的第二個妻子，李五爺成功洗去了私生子身份，翻身成了饌乾“太子”。
到這裡，豪門鬥爭就該落下帷幕了。
可是現任會長夫人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栽在了兒子繼承人這個問題上。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問題，李五結婚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孩子，所有人都說，以後偌大一個家族企業，恐怕要傳給二爺和三爺家裡。
也有捕風捉影的訊息，說李會長為此低頭，親自去海外找尋長子，沒想到兒子兒媳早沒了，只給他留下了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孫子。
有錢人的世界可真複雜。
卓溪咋舌。
不過想想也是，這種人家，約等於有“皇位”要繼承了。
走進會場後，有人急過來附耳說了什麼，王經理便疾步往酒會會場的更深處走，賈岱和卓溪要跟上，卻被工作人員禮貌攔住了。
賈岱急道：“王經理？！”
想到那位難伺候的“太孫”，王經理回頭，敷衍說：“兩位想來，我也把你們送到了。外場才是招待合作伙伴的地方，請盡情享用酒水，不要客氣。”
顧不上呆立原地的兩個人，他匆匆消失在了門後。
保姆車個頭太大，在一眾豪車裡格格不入，沒有停在門面的特權，於是泊車師幫她們把車緩緩停在了金楔大廈的停車場。
徐輕容不想進去，找她要手機玩：“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愛熱鬧，我陪六餅姑娘留在這裡吹空調吧。”
有一個現代人在一邊，什麼不懂的還能問，也能幫她快點學會用電子產品，初晴點頭，順手開啟訪問限制之後遞了過去。
很快就有人來引她們去會場，趁著旁邊沒人時，羅美彤安撫一般囑咐初晴：“一會跟緊我，這種場合，說到底只是聊聊天，認識一下，不會真談什麼事情，你放輕鬆就行了。”
初晴乖巧點頭，跟著她在來賓登記簿上籤了名字。
經過卓溪的事情後，羅美彤隱隱覺得年輕人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純善，不過看她行徑總是不按套路來，心底更傾向於小年輕愛走野路子，擔心她在這種比較正規的場合會不適應。
結果她又一次看走了眼。
年輕人比她還應付自如，雍容大方，對一切流程和用具熟練如同老手，甚至反過來替她挑了一支酒。
“我不是學葡萄酒嘛，上學的時候，除了跑實驗室，還經常跟著學長學姐參加品酒會，參加的活動一多，就都會了。”
被問後，宋初晴這麼解釋。
這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太有欺騙性了。
羅美彤想。
顯然，附近這些合作伙伴也是這麼想的，言談間完全把新任總裁看作晚輩在照顧。
有人關懷道：“你小時候還在我們錄音棚寫過作業呢。什麼時候回的臨塘？”
“你回來後見過邵遠了嗎，他前一陣還向我提過你。”
有人似真似假說。
“宋小姐，你這麼漂亮，其實完全可以做演員啊。”一位男士建議道，“我手上有一部網路大電影，下個月就開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試？”
羅美彤杵在一邊，除了最初開頭介紹的一句“這是宋老師的孫女”，之後就再也沒有插話的餘地，等被初晴帶著告辭，繞到另一邊吃東西時，才發現她已經收了滿滿一疊的名片。
比她介紹的那群人還多拓展了好幾個聯繫方式。
雖然不是實打實的合作邀約，至少說明她成功留下了印象，是一個願意來往的好兆頭。
娛樂圈裡，往往就是一個“偶然想起”，說不定就多了一個會讓自己翻身的機會。
看到初晴正專心致志戳布丁，完全沒有剛才半點遊刃有餘的模樣，羅美彤忍不住笑了笑，正要說話，背後卻有人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面，宋總。”
賈岱似乎客氣說著，伸出手。
看到他身後的卓溪，羅美彤替初晴回握了，冷淡道：“想不到她找的新經紀人是你。”
賈岱笑眯眯說：“我們在電話裡不是已經聊過了嗎。羅女士，你不應該聽不出來啊。”
不知道是因為已經洗清公司被造的謠，出過一口惡氣，還是初晴就在一邊，羅美彤發現，面對這樣的挑釁，自己竟然完全不生氣。
羅美彤衝他道：“我那時候就已經決定不做經紀人了。所以我不關心你是誰，也不想在這些小事上面費神。”說完，她看向卓溪，“過去我可從來沒有讓你在應酬上費過神，還是說，這就是你想要的？”
被戳中痛處，卓溪表情不太好看，嗤笑道：“你那一套早就過時了，什麼潛心專研演技，連綜藝都不許我上，整天自我感動而已。一個出頭的人背後有成千上萬的炮灰，連紅極一時的都會銷聲匿跡，想要過氣可太容易了，如果繼續留在你手裡，不把握這一次機會多掙點錢，誰知道下一次翻身是什麼時候。”
賈岱緊接著挑撥道：“和她廢話做什麼，一個要倒閉的公司而已。辰頌這個老本能吃多久？我看羅女士確實不想幹了，所以趁機撒手，又欺負小年輕不懂行情，讓她接爛攤子呢。小宋總都不是這類專業出身，在圈子裡沒有任何關係……”
“宋！”
一個聲音響起，扒開阻擋的兩個人，把卓溪搡了個踉蹌。
胖乎乎的金髮紅鼻頭老先生一把捉住初晴的手，用一口不太地道的普通話道：“我們好久沒見啦，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真是有緣千裡來相會啊！”
初晴一愣：“教授？”
金髮教授像是要分享動物餅乾的小朋友，語氣興奮道：“我今天帶了一瓶90年的羅曼尼，你跟我來！”
初晴：“等等，我還有同伴……”
“那就讓她一起來試試這瓶酒。”
老教授很爽快。
賈岱和卓溪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們被那個外國人帶進了自己沒能去的會場深處。
穿過一道隱蔽的門，又是一個洞天，外場交談的嘈雜完全隔絕，耳邊變得清淨，眼前陳設也低調清爽，只有小提琴在低低吟唱。
把她們帶進來後，老教授就風風火火跑去找酒了。
感覺到手包裡的震動，羅美彤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宋初晴”一愣，反應過來可能是那位徐小姐，便遞給初晴。
“有什麼事嗎？”
初晴走到一邊壓低聲問。
附近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也在不遠處打電話，語氣崩潰，以至於音量有些控制不住：“這麼多人都在等著見你一面，你現在告訴我你要回酒店看電視？！”
這句直接壓過了自己手機裡的聲音，初晴皺眉，稍微走遠了一些，就聽清徐輕容有些慌亂道：“娘娘，家裡來電話了，我問是什麼事，她們都說事情緊急，怕被監聽電話，要見面再說。”
……秦嬤嬤是不是又看了什麼諜戰片。
“你先別著急。”初晴輕聲安慰，“我馬上就下來。”
初晴折回去，把手機還給羅美彤，簡單說了下有點事，拜託她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給教授，拿了車鑰匙，從安全通道匆匆離開會場。
沒有地毯的地面被打掃得非常光潔，因為踩著皮底鞋差點摔跤，初晴乾脆拎著高跟鞋，赤足繞了一段路才看見電梯。
數字一點點變小，最後停在了她的樓層。
“叮——”
初晴緩緩睜大了眼睛。
過分熟悉的清俊秀逸面龐一點點在電梯門中顯現。
唇線是低臥寒潭的虹橋月，眉眼是終年不化的遠山雪。
“這位小姐？”
和夢裡一樣的冷冽音色詢問道。
然後，她看到了熨帖的西裝和利落的短髮。
所有開始翻滾的回憶和念頭戛然而止，初晴勉強冷靜下來，抱歉衝電梯裡的人笑了笑，一聲不吭提著裙子，走進電梯。
電梯清晰的倒影裡，他也在定定看她。
目光灼灼。
卻完全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電梯門自動合上時，驟然伸進一雙手，啪地一聲阻止了關上的趨勢。
居然是剛才打電話的年輕男人。
來人一邊扒門，一邊面目猙獰、咬牙切齒道：“李楨，你給我出來。”
初晴一怔。
“你他媽少看一集新聞聯播，世界是不會毀滅的。”
初晴：“……”
陛下你的國都沒了，居然還這麼關心國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