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本來無恩也無怨 本心行事即泰然
即便是手中沒有大錘，墨鐵塔的每一拳每一式也暗和鑄造之道，每一次拳頭落在柳殘陽的身上都讓柳殘陽感受到一股宏大的震盪之力，別看墨鐵塔的身體只是在腳下不足一米的地方轉動，但是每一次轉動都是有技巧的，每一次轉動身體之後揮出的拳頭力道也在成倍增加，震盪之力之強可以使金鐵顫抖。
墨鐵塔之所以毫無保留的出手，是因為對手的強大，尋常的手段已經無法給對面的少年人帶來麻煩了，沒辦法，柳殘陽的力量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皮肉筋骨的淬鍊已經達到了一個他不知道的程度。
拳拳到肉，每一拳都全力以赴，用盡全身的力量，汗水在兩人的身上流淌，呼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青山將士興奮異常，這樣的人才是他們要追隨的人，這樣的人才值得他們尊敬，無關年紀，無關身份。
好在兩人出手都有分寸，只打身體不打臉，是以兩人身上雖然痛疼，但是並沒有鮮血流出，墨鐵塔碩大的身體仰面躺在演武場上，大口喘著氣，而柳殘陽則雙手撐地，仰面坐在地上，身上臉上到處都是汗水，這是他自下了大青山之後最為酐暢淋漓的一仗，讓他舒坦的忍不住想要大叫出來。
像這種硬碰硬的交鋒實際上是非常耗費體力的，兩人只是施展出了招式，並沒有藉助內力驅動招式，否則兩人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毫髮無傷了。
“鐵塔大哥，敢問你剛才施展的招式叫什麼名字？”柳殘陽笑著問道。
墨鐵塔想了想說道：“告訴你也沒什麼，這種錘鍊之法在墨家只是尋常的錘鍊之法，我施展出來的錘鍊之法名叫《落雲十三式》。”
“哦，原來是錘鍊之法。”柳殘陽若有所悟，鐵塔的拳頭錘到他的身上的時候，明顯的有一股震盪之力，對他的肉身凝練頗有裨益，怪不得他的拳頭落在鐵塔身上的時候明顯的感到一股阻力，看來鐵塔平時沒少用這種錘鍊之法淬鍊身體。
墨鐵塔緩了口氣，盤腿坐在地上：“殘陽老弟果然悟性非凡，僅靠我的隻言片語就能猜出《落雲十三式》的用途，真是讓老哥慚愧啊！”
“鐵塔大哥無需妄自菲薄，小弟的身體是因為有所機遇才會如此結實的，但是大哥的身體卻硬生生的憑藉《落雲十三式》的打熬，鐵塔大哥才是有大毅力之人。”柳殘陽由衷的讚道。
“老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落雲十八式》想要作用在身體之上還要輔以藥物，可不是想練就能練成的，老弟能憑藉肉身之力硬抗我的《落雲十三式》，乃是鐵塔平生僅見，即便是在墨家之中老弟的肉身也屬上上之選。”墨鐵塔笑著解釋。
柳殘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殘陽兄弟，經此一戰，想來你手下的將士對你會佩服的五體投地，老哥的作用也就完成了。”語畢，墨鐵塔單手輕拍地面，藉助反彈之力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離開。
柳殘陽望著墨鐵塔的背影，略微有些臉紅，一連四戰，雖然都是自己勝出，但是自己的表現貌似比墨家還倨傲吧！
不管墨家子弟們抱著怎樣的心思，他們終歸幫過自己，雖然態度有些倨傲，但那不是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打臉墨家子弟的理由，更何況，自家外公也是墨家人啊！
明白了這一點，柳殘陽突然間有些自責了起來，自己還是太過年輕氣盛，考慮問題太過簡單。
看著柳殘陽陷入思考，一連四場勝利都面無表情的墨玄山大儒終於露出了微笑，他捋了捋鬍鬚看向自家老伴：“這孩子比我想象的要聰明許多。”
“嗯，鐵塔也不錯，心眼實在。”
“嗯，若不是鐵塔，恐怕還得幾場打鬥才能讓這個小家夥開竅啊！”墨玄山笑著開口，看向鐵塔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欣慰。
墨鐵塔不知道的是，因為他的實在，因為他和柳殘陽的這一場打鬥，未來他走到了墨家很多嫡系都沒有走到的高度。
柳殘陽沒有喊出他慣用的‘下一個’，而是緩慢的走向墨家子弟的陣營，恭敬的彎腰抱拳：“墨武叔、長風大哥、長月姐、鐵塔哥，還有諸位墨家的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剛才殘陽多有得罪，還請諸位見諒。”
有錯就改，這是柳殘陽遵循自己本心做出的選擇！
不管是墨家子弟還是演武場外圍的青山將士，一個個皆是一臉懵逼的狀態，不明白作為勝者的柳殘陽為什麼會如此作為，是被人逼迫還是故意做作？
墨家少數幾人，譬如墨東明、墨長月等人的臉上卻露出善意的笑容：“殘陽無需多想，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殘陽小弟，你記得以後多陪表姐過幾招就行了。”
“哼，假惺惺的，不就是打贏了幾架嗎，至於這樣嗎！”
“真虛偽，柳家一門俠義，怎麼會出現這麼個虛偽的玩意。
”
“閉嘴，再敢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墨東明還沒有開口，墨武當即眯著眼睛看向那幾個說話的墨家子弟。
柳殘陽雖然不喜，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簡單的和墨東明幾人交談了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東明叔，剛才殘陽沒有理會墨家方面的意思，是以對墨家的面子有所折辱，不如再來幾場，讓墨家找回面子如何？”
墨東明搖了搖頭：“殘陽無需多想，我們這些人既然來到了這裡，不管願不願意，都已經來了，你如此多愁善感可不是一個領頭人應該做的事情，更何況，他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
墨東明的話再度讓柳殘陽沉思了起來，他的思緒顯得有些混亂，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是對的，墨東明很顯然看出了柳殘陽的心思，這個少年還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他的所思所想都表現在臉上，雖然看破了，但是墨東明卻並沒有出聲打擾，不僅如此他還示意眾人不要打擾柳殘陽。
自從墨玄山坐鎮竇家堡之後，柳殘陽內心的那一點警惕之心逐漸的融化，少了來自於生死的威脅，他漸漸的恢復成了一個正常少年的心態，所思所想、一言一行不再刻意的偽裝，而是完全發乎本心，對於這種變化他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墨玄山等幾個一直關注著他的人卻非常清楚。
只是成長需要一定的過程，是以誰也沒有出言提醒，直到今天的一場比鬥，柳殘陽幡然醒悟。
片刻之後，柳殘陽抱拳說道：“殘陽謝過東明叔提點，今日之戰到此結束！”
語畢，柳殘陽轉身離開，不帶絲毫猶豫。
“東明，就這麼讓他走了？我墨家的面子怎麼辦？”一個和墨東明差不多年紀的漢子不悅的開口。
“是啊！東明叔，這小子也太猖狂了。”
“就是，就應該殺殺他的銳氣，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
墨東明看了那幾人一樣，眼神之中充滿了怒氣：“不服你們就去啊！墨家什麼時候多了你們這些輸不起的傢伙。”
“哼，真是可笑，你們連我都打不過，還想和殘陽爭鬥，拿什麼鬥？人多勢眾嗎？”墨武冷笑著看向那幾人。
“墨武，你他娘的到底是不是墨家的人？你要知道要不是我們，他是不是還活著還是兩說呢！”
“就是，憑什麼我們打下的竇家堡直接給了他？就因為他是大伯的外孫嗎？”有人終於說出了心裡話，墨東明和墨武等人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沒有走多遠的柳殘陽怎麼可能聽不到他們肆無忌憚的不滿的話語，只是他僅僅停頓了一下身體，然後再度前行，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一樣。
他從來不想爭奪竇家堡，他只是看不慣竇家堡的惡貫滿盈，他只是出乎本心，單槍匹馬獨闖竇家堡，想要憑藉一己之力將竇家堡剿滅，讓更多的人得到自己，只是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所不足，他最終還是失敗了，甚至於命懸一線，但是外公的出現，墨家的出現，出乎意料的扭轉了戰局，竇家堡在墨家的戰爭機器之前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竇家堡成功的被剿滅。
一個新的勢力在墨玄山的計劃之中如日中天的崛起，柳家少主的威名響徹整個江湖，而墨家的所有功勞直接被雪藏。
柳殘陽縱然不想這樣，但是他知道外公的安排是對的，只有自己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勢力，那麼才能為死去了柳家人報仇，才有資格挑戰南宮家和東嶽朝廷，否則以他一個人的力量無異於痴人說夢。
這就使得一些認為竇家堡屬於墨家的人不服氣，他們不敢反抗墨玄山的威嚴，所以他們將主意打到了柳殘陽的身上，但是一連四戰，墨家盡皆敗北，這使得墨家的那一部分人越發的不服氣，越發的憤怒。
一個鳩佔鵲巢的人憑什麼可以理直氣壯的碾壓墨家的面子？
少數人或許能猜出墨玄山之所以扶持柳殘陽的部分原因，但是大多數人卻並不知道，也有一部分心中雖然不服氣柳殘陽坐擁竇家堡，但是念及墨玄山對墨家的貢獻、墨清華的存在、以及柳家和眼前少年人的悲慘身世，索性裝作不知。
但是仍有一部分類似於墨長風一樣的人，心中藏不住心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完全不考慮後果。
墨玄山的身形八風不動的端坐於一張椅子上，柳殘陽看著自家外公頭上越來越多的銀髮，突然莫名的辛酸，他想到了本該炯炯有神卻蒼老異常的爺爺、正值壯年卻好似四十來歲的父親，在加上此刻墨玄山頭上的銀髮，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身上的至陽之毒，自己的存在，拖垮了整個柳家，連帶著拖垮了外公。
他停止了前進，目光掃視全場，青山將士的不解，墨家子弟的憤怒，還有外公外婆慈祥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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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轉身，柳殘陽直面墨家子弟，背對墨玄山：“我是柳家少主，我是柳殘陽！”
語畢，太乙之力第一次在如此公眾
的場合面世，一抹無匹的威壓從柳殘陽的身體之上沖天而起，儘管太乙之力此刻並不強大，但是作為當世最為頂尖的力量，太乙之力可以碾壓任何力量。
髮絲隨著太乙之力的運轉而飛揚，渾身衣衫隨風舞動，一個少年站在演武場中央，如日中天！
“這是什麼力量？”
“天吶！他的實力怎麼這麼強！”
“快看，那是不是太乙神針？”
一抹銀色流光在柳殘陽的頭頂之上急速飛舞，使得眾人窮盡目力也只能看到一道殘影。
無盡的太陽光華從四面八方向柳殘陽的身上匯聚，一直沒有突破的《殘陽九變》在不知不覺中達到了‘筑陽’的階段，至此，柳殘陽的《殘陽九變》才有了雛形，他的體內才開始儲存至陽之力。
但是與《殘陽九變》功法上描素的並不相同，一流內力對應的是《殘陽九變》的第五層，但是現如今他僅僅修煉到第三層的地步，他知道一定是他的身體內發生了不為人知的變化，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他不知道的是，他爺爺和他父親所修煉的《殘陽九變》因為身體強度的原因，所能達到的境界雖然增長的快，但是夯實程度卻只是和他們的身體相適應，而柳殘陽的身體經過數次的淬鍊之後，已經發生了變化，達到了修煉《殘陽九變》的要求，要知道《殘陽九變》從來就不是這座江湖應該有的功法。
這也是柳家人修煉《殘陽九變》後遺症比較大的原因所在，不管是一代宗師柳青山，還是柳奇雲，他們雖然在修煉《殘陽九變》的境界上比柳殘陽高，但是同時對自身的損耗也比較大，所以柳家代代使用屬性偏寒的兵器壓制體內的至陽之力。
甚至於可以說，柳家人數百年來雖然都修煉《殘陽九變》，但至今為止，僅有柳殘陽一人真正的將《殘陽九變》修煉成功。
當然，這些變化現如今的柳殘陽並不知道，不管如何，這樣的變化對於一個本來應該夭折的人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至於其他的反而並不中重要。
“我不如他！”墨長青搖了搖頭，略顯失落。
“少主萬歲！”
“少主萬歲！”
無盡的呼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處於迷茫狀態的青山將士在不知道是誰的帶領下高呼‘少主萬歲’，一時間，柳殘陽的威勢達到了頂點，整個演武場上無人敢輕攖其鋒，即便是那些剛剛還爭吵不休的墨家子弟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從墨長青開口的那一瞬間之後，他們就明白，墨家和柳殘陽同輩之人無人是他的對手。
墨東明的眼中閃現出一抹精光，直到此刻，他才略微明白了自家大伯的意思，在心中忍不住讚歎墨玄山的高明。
“我是柳殘陽，哪個不服？”驚天的吼叫聲從柳殘陽的嘴中喊出，糅合了太乙之力的嘶吼傳遍方圓數里，在山谷之中迴盪不休。
此刻的柳殘陽如同戰神，如同魔王！
青山將士單膝跪地，以軍中最高的禮儀表達內心的尊重，墨如龍等人雙眸之中精光閃爍，在震驚柳殘陽的成就之時，也在內心暗暗讚歎柳家後人的不凡，同時也為他們的那個下落不明的二姐感到欣慰，墨家子弟一個個眼神複雜，卻是誰也沒有再敢多說什麼。
柳殘陽從一開始就沒有錯，年少輕狂是正常現象，畢竟他從一開始就沒有下狠手，否則現如今的墨家子弟所丟的可就不僅是面子那麼簡單了。
若不是墨鐵塔的實在打動了柳殘陽，根本就不會有柳殘陽道歉這一說，柳殘陽道歉是因為他懂禮貌，但是墨家子弟的不知足卻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柳殘陽身上的威勢足足持續了數十秒之久，一連喊出三聲，無人應答，太乙神針化作一抹流光重新纏在了他的手腕之上，隨著太乙神針的消失，他身上的太乙之力也逐漸消散。
在竇家堡這一段寧靜的時光裡，他沒有刻意的去修煉武功，只是按部就班的去修煉而已，但是太乙之力卻水漲船高，或許是內心的寧靜更符合太乙之力的生長環境吧！
對於這種現象，柳殘陽並沒有多想什麼，也從來沒有試驗過太乙之力的真正威力，直到今天他一舉勘破本心，太乙之力直接爆發，他才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經到了這樣一個程度，內力從小成一舉達到登堂入室的程度，也就是說現如今的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一流高手了，而不是像外界所傳言的那樣他在一流高手之中也是佼佼者。
他之所以有一流高手的戰鬥力，是因為他的內力的不凡，武功招式的奇特和嫻熟，再加上身體素質的強橫，以至於這些條件加起來之後影響了眾人的判斷。
畢竟，太乙之力不曾問世，也沒有任何人瞭解太乙之力的特性，更沒有人深入接觸過柳殘陽，是以眾人對柳殘陽境界的判斷僅僅是依靠他的戰鬥力，但是偏偏他的戰鬥力又變態的不行。